吃货是这样炼成的(之九)
——六0后的肚皮,松紧有度
九、一顿吃出个林妹妹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宋田联中开设了高中班,不用往乡里跑,就能上高中了。
虽然这次升学考试,臭子仍不及格,但由于他人高马大,无人敢挑战他班长的位置。
他依然热衷于学农、学军,并被当作未来的工农兵大学生对象重点培养。于是,他干劲十足,凡事跑在前头。
可没过多久,为了早出人才,快出人才,分成了快、慢班。虽然,他仍是慢班的班长。可在知名度方面,比快班班长狗剩差了一大截儿。便一下子有了失落感。
次年高考,狗剩和七姐双双考上了师范。而臭子呢,连在慢班待的机会都没有了。再想听数理化老师戴付眼镜在班上喊:“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难了。虽然他一听就头疼。
高考一结束,高中班就取消了。学习好的才有资格去乡里复读,像臭子这样的,只能回家修理地球了。
望子成龙的宋迷糊和山音子一看儿子的大学梦破灭了,就迫不及待的四处张罗着给他找媳妇。男人的心,靠媳妇拴。拴住了,能过份好日子。拴不牢,就会卧槽。
臭子的个儿高,长相也不赖,家庭条件更没得说。唯一的毛病是能吃。
正是这唯一的毛病,成了找对象的短板。媒人托了不少,包袱送了若干,折腾了三年,一个也没说成。
眼看着臭子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他娘说话的声低了,走起路来,也不那么趾高气扬了。一到夜晚,就来了愁怅。
自打分田到户后,愁吃愁穿的日子很快便过去了。率先富裕起来的乡下人,开始注重起亲情来,不上门的亲戚也开始走动了。
姻脂的娘家是山西乡的。那儿缺水,穷。谁家闺女能嫁到东乡宋田,就是八辈子烧了高香。姻脂刚结婚那几年,孩子少,没少接济娘家。说过几回媒,露了无数次脸。
前些年,随着孩子们的增多,日子过得紧巴。那些亲戚们都怕被穷气扑了,就退避三舍,将她束之高阁了。
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近几年,狗剩上了大学,孩子们都大了。一分地,日子好过了不少。那些亲戚们,便一个个来家叙起了旧情。
这天中午,娘家堂嫂来作客。胭脂喜出望外,赶紧包水饺。姑嫂一起包,快。没多会儿,就包了一大盖垫。可添水下锅时,缸里没水,就扯着嗓子喊臭子:“臭子,到井上给婶提水去。”
不多会儿,臭子一手拎一个铁桶把水提来了。哗啦啦往缸里一倒,又去提了两桶。
“够了。”胭脂说“待会儿过来吃水饺呗,韭菜馅的。”
臭子看了看盖垫,说:“算了吧,不够塞牙缝的。”说完,提桶走了。
臭子一走,堂嫂问:“隔壁的?有对象了吗?”
“太能吃,谁跟?”胭脂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家庭条件咋样,兄弟多吗?”堂嫂进一步问。
“独苗儿。”胭脂说“姐倒不少,七个。”
“要不,把三妮儿说给他?”
“三妹那么挑剔,会嫁吃货。”
“现在不是分田到户了吗,只要有力气种,指定打粮多,吃还吃多少?”
姻脂一看有门儿,就顺水推起舟来:“有道理。他有七个姐,随便一帮,就锦上添花。”
“那你快说说,若乐意,让花儿见个面。”
三妮儿大号叫林花,她妈爱管她叫花儿。
花儿长得水灵,臭子一眼就相中了。
相亲这天,胭脂依然包得水饺。怕年轻人饭量大,故意多包了些。
臭子随他娘,长得五大三粗,面相也不赖,又有学问。姑娘见了,也没提什么意见。她想:不就能吃吗,能吃就能干,反正分田到户了,只要有力气能干,还怕打不着粮?
花儿她娘、胭脂和山音子在锅屋里啦呱儿,挺投机。为了让年轻人多交流,仨老太太干脆没上桌。
花儿饭量小,几乎没动筷。她想检验一下,臭子到底多能吃。便不住的让。
臭子很感动,又禁不住饺香的诱惑,便毫不客气的一口一个吃将起来。不多会儿,五大碗就下肚了。端第六碗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娘嘱咐的“要注意吃相,尽量少吃”的话了。便把筷子放下了。
花儿见他不吃了,便礼貌性的让道:“没吃饱的话,再吃碗。”
臭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吃是还能吃,不得给长辈留点儿。”
看着他的傻样,林花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花儿笑了,她娘可没笑。一见臭子吃了五大碗,吓傻了。
原先,光听说臭子能吃,没想到他这么能吃!再好的家业,也经不起他吃啊!
老太太越想越后怕,拉起花儿就走。
林花的手,被她娘紧紧拽着,像遇见了鬼般径直西逃。
臭子搓着衣角呆呆西望。忽然,他看见林花折转身子,冲他笑了。
那笑容,比林黛玉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