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汤 鹏
六十多年前,我家居住在博古路旁边的一个大院里,扎堆在院门口看过往的汽车是我们男孩子们的一大乐事。那年月,汽车可是个稀罕物件,碎石子铺的马路上偶然一辆汽车经过,虽然尘土飞扬,小朋友们也会跟在后面追上一程,嘴里还“汽车,汽车”地叫嚷着。看到驾驶员潇洒地转动方向盘,骄傲地东张西望,一脚油门绝尘而去,我的心里真是羡慕极了,有多少次在梦中驾驶着汽车狂奔,甭提有多美了,笑醒后才发现是梦珂一场。
那时候清江市中心医院有一部美国道奇改装的救护车,驾驶员老闵叔叔人缘很好,我每天放学后一做完作业就溜去车库,看着闵叔叔修车,帮忙递递工具,擦擦汽车,不时问这问那,看在我这么勤快的份上闵叔叔也乐与指教,上初中的时候我已经对汽车的构造、原理说得头头是道。偶然得到允许也可以坐进驾驶室,煞有介事地转转方向盘,踩踩离合器,摆弄换挡杆,那可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初中毕业那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学校、社会上武斗频发,父亲怕我惹是生非,把我送到汽车公司前厂学汽车修理,一年如饥似渴的学习,使我对汽车知识的理解有了更进一步的飞跃。最兴奋的是维修后的试车时刻,在师傅带领下开着车在修理厂里绕来绕去 ,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好景不长,全国性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了,刚满18岁的我与大院的孩子们一起离开了家,开始了艰苦的农村生活。记得有一年冬天,我的一个当驾驶员的发小开着货车路过我们生产队附近,特地绕过来看我,我高兴极了,跳上驾驶室就在打麦场上转了几圈,还觉得不过瘾,直接开上大路围着生产队转来转去,直到天黑。晚上留发小住宿,我掏光口袋里所有的钱,去小店打了一斤山芋干酒,做几个下酒菜美美地招待了一顿。第二天上午,发小要回单位上班,发动汽车后麻烦来了,我们那一片是黑粘土地,头一天晚上冻得结结实实,太阳出来后化冻了,车轮上被粘土包裹得满满当当,加油门,四个轮子直转不走,当真是无计可施。还是在旁边看热闹的老队长有经验,让人从牛棚里套来一头大公牛,几声吆喝,直接把汽车拖上大路,发小千谢万谢地回去了。多少年来,此段佳话一直是发小们聚会的一大笑料。
结束了四年的知青生活,接下来上大学,参加工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忙碌着,但是对汽车的热爱程度丝毫未减,还是经常坐着儿时的汽车梦。
85年考取了汽车三轮摩托车驾驶证,从此告别自行车,开上了摩托车,虽然找到了一点汽车的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但毕竟不是汽车,上班代步、近郊钓鱼自然便利,如若是远途就不行了。况且毕竟是皮包铁,安全性差,虽然小心翼翼,还是在2000年摔伤了左膝关节,自此再也不敢骑摩托车了。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人民的生活水平逐年提高,国产、合资汽车品牌越来越多,单位不少同事开上了自己的小轿车,即使都是二手的,也让我羡慕不已。夫人看透了我的心思,花了五万元为我买了一辆新车。2003年5月,期盼已久的小汽车终于到家了,别看是夏利牌,那个年代可是我们国家生产的“老三样”啊!银白色的车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悦耳的发动机轰鸣声就像一首美妙的交响曲,坐进驾驶室,手握方向盘,满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从此以后,开着属于自己的汽车上班、钓鱼、旅游,多少年来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