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逝去的童年,剪不断的乡愁》
文/齐振江
不知怎么的,这些日子以来,我时常会忆起童年的一些往事来。虽然岁月的长河已逝去几十年了,但记忆的浪花却格外的绚烂,一朵朵,一簇簇,离乱着我的眼帘 。可能是年岁越长,就越容易怀旧的缘故吧 。
我爱家乡的淳风,我爱潴龙河的秀水,更爱不够这家乡的热土。我家的老屋就睡在潴龙河的臂弯里,那年的潴龙河给了我家老屋一个深情的热吻,老屋倾刻间便被它那热烈的洪流给融化了。后来,爹娘又用老屋的残砖断瓦盖起了两间房子。没有院墙,用棒秸个子码了个圈儿。
就权当是院墙了。那时候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多,还有个年迈双目失明的老奶奶,且表弟还寄养在我家中,我排行老四。上有三个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家里炕少住不下,三个姐姐就到别人家去借宿了,家里的生活困难粮食不够吃,没办法就用红薯去充当粮食吃了。整天介的不是烀山药,就是熬山药粥,要不就是煮棉籽嘎嘎汤喝。最难以下咽的是那蜀黍面饼。那是老爹图便宜买来的戴着帽子的高梁。老爹说 : "戴着帽子高梁粉成了面, 这样的黍面剌嗓子,吃的就少了,这样就能省下一些粮食。" 可这黍面没有什么粘性,发散,和面和不到一起,还要掺上一些榆皮面才能够和起面来。

那时候家里炒菜是不放油的,放上点儿黄豆大酱,就权当是放油了。由于锅上没有油,锅里贴了饼子,要用铁铲往下铲,都不好铲下来。有时娘亲也会卤些萝卜条吃,萝卜条中的黄豆芽儿,黄黄的,香香的。饭桌上我禁不住就多夹了几个豆子。老爹便冲着我说:"四儿啊,我看你的筷子咋怎这么好使呀?借给我用用贝。” 我的脸上腾的一下便羞红了起来。小的时候,我最希望自已患上感冒了,因患上感冒便能得到大人的倍加疼爱与呵护。那时每当我患感冒发烧嗓子疼的时侯。娘亲就会给我用香油推拿搓拉背部,说这样出出火就好了,且还会把一碗香喷喷的油炸鸡旦端到我的面前说:"四儿啊,快乘热吃下去吧,把嗓子烫一烫,烫烫嗓子就好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的整个身心就被这巨大的幸福感而融化了。 每到天傍晚的时候,又是娘亲自喂鸡的时候到了,一把把的谷秕子和谷粒子撒了出去,一下子就激起了满院子的欢腾。

每一次喂鸡时,都有好多的麻雀来抢食吃。
每一次,喂鸡都伴有娘亲的骂声:“
一骂母鸡丢蛋,你没岀息的东西,这个家里管你的住宿和吃喝,你不思报答,你却把蛋下到别家里去了。那你去别人家吃喝住去呀,你还回家来干什么呀?你要再不长个记性,就把你给杀着吃了。
二骂公鸡牵架,饿死鬼托生的,天不收的、地不养的,挨刀子的。没别的本事就知道倒处牵架,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呀。三骂麻雀,你们这些孙鸟,不去外面捉虫吃的却在这里来争食吃,等明天弄个网子来,把你们都一网网尽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会悄悄把手伸进灶火膛里去,去摸一摸,娘亲埋进去的洋芋熟了没有。
而娘亲则会抱起每一只母鸡,摸一摸鸡那热乎乎的腚门。有蛋的鸡,给吃份小灶,没蛋的,遭一顿咒骂 ,不论骂到哪一只,所有的鸡和麻雀,都会抢着低头认错 。

每每到夏秋,青苗茂盛的季节,家里因为没有足够的粮食来给鸡喂食,鸡就会跑岀去觅食了。我家房子的南边就是一片,乡邻们的自留地,自留地里经常种一些,疏菜丶大烟叶子丶等等的经济作物,乡邻们好去拿来换钱花。由于家里没足够的粮食喂给鸡吃,家里养的鸡就会跑岀家门来,到乡邻们的自留地里去遭践,去刨食乡邻们的菜地。乡邻们多少都会受到一些的损失,那时侯因为家家户户都养着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都默认不宣了。可是却有个别尖头且小心眼的乡邻,就会在自家自留地菜园里,洒上一些用毒药泡过的谷粒子。跑出去刨食的鸡儿吃了,就会中毒死亡。可是我家却不怕别人施药来毒鸡,因为我的娘亲就是个神奇的外科医生,不过是给鸡治病的外科医生罢了。
记的有一次我回到家中,一进院子就看到的是,满院子倒在地上的,满嘴里吐着白沫的鸡儿,我问我娘亲这是怎么回事?娘亲却说:"咱村还有谁会这么小心眼呀?谁还会这么天杀的呀,他在他家自留地里洒上了泡了农药的谷粒子,咱家的鸡吃了就成这样子了贝,天杀的缺德带冒烟的,他家也养着不少的鸡呢。" 小四你快点去屋里,拿水盆剪子和针线过来,并说鸡吃药的时间还不算太长,还有的救。我要给鸡开嗉子,开了嗉子,把鸡嗉子里有毒的食物洗岀来,再把鸡嗉缝好就行了。"
娘亲说着,让我给她打着下手,就一个一个的,把鸡的嗉子给开了,洗净用盐水消毒,然后再用针线把鸡嗉子缝好。这法子还真的是很灵验,被开了嗉子的鸡,过了没多大一会工夫,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鸡就又活崩乱跳了起来,我伸岀大母指冲娘亲说,娘你还真是个神奇的,妙手回春的鸡外科大夫呀。
每天吃完晚饭后,就是生产队中记工分的时候到了。爹娘与老姐们白天都辛勤劳作了一天了,弟弟妹妹们还小,记工分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我的头上了。生产队的队址在村南头的场片上,还紧挨着一片坟潜子地,且晚上还不时的冒着明灭的鬼火,在夜幕中来回的穿行,好似移动着的小灯笼在风中摇曳。我记完工分后,见没有人往回家走,胆小的我也不敢独自回家。只好听着众人讲完惊悚的鬼故事,午夜时分方与众人一同回家。
每到夏天的夜晚,吃过晚饭后,全家人便会到院子中乘凉来。我便会缠着娘亲问这问那,问天上的星星为什么总是会眨着眼睛。更缠着娘亲给我们说笑话。娘亲便给我们说了一些,说了无数遍的笑话:"如什么,笑话笑话一大掐,锅台上种了二亩瓜……拉大锯,扯大锯,之类的……”我们便说:

不想听这个了,娘你给说个新鲜的,说个我们没听过的笑话吧。" 就这样打闹说笑着,直到眼皮打架了方肯进屋睡觉去。
我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家里实在住不下了,我也上东邻小波家借宿去了。小波与我年龄相仿,怯怯的样子不爱与人说话。我俩却很投机,他与我在一起时有说有笑的。他家的院子中有好多的枣树,其中有一棵小枣树,结的枣特别的甜。我有一回上树摘枣,让扫角虫给扫了,疼的我呲牙咧嘴的。回到家后,娘给我擦洗了被蜂蛰的地方,然后涂上了些大酱,过了好一会儿才不觉得太疼了。娘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 "为嘴伤身,才别嘴馋了呢。" 小波家院子中还有个葡萄架,结的葡萄是又大又甜。葡萄架下还有一口井。传说 : "每到七月初七的晚上,小孩子趴在井口旁就能听见牛郎织女见面时的哭诉声。" 到了七月初七的那天晚上我和小波,便在葡萄架下的井口儿旁趴了半宿,井中什么动静也没有,更别说什么牛郎织女的哭诉声了。那晚只听见阵阵沙沙的声,是树叶的响声,还是幽灵的脚步声呢?心中狐疑者好不惊悚! 小波说:“罢了
,咱俩明儿去打鸟吧,你去不?" 我说:"当然去了,换一换心情去。" 第二天我和小波拿了弹弓和
泥弹丸,来到鸟儿喳喳的小树
林,小波一会儿就打下了好几只鸟儿下来,有麻雀、黄鹂…… 我却一只也没打着,真是气死我了。我说:"小波,今儿晚上咱俩去照知了去吧。”小波说:"好 呀! 晚上不见不散。"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黑,我俩来到了小树林中,用麦秸子在地上点起了一堆火,就使
劲儿摇起树来。知了纷纷的奔着火堆飞了过来,真是飞虫扑火啊 ! 不一会儿就捉了半袋子没长全翅膀的幼小知了。回家炸了吃,真香啊! 冬天又来到了,雪花纷飞,我和小波及小伙伴们,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快活。

正当雪仗打得热闹之时,小波却拍了拍我的肩说:"这个没意思了,咱俩逮鸽子去吧。" 我对小波说:"这冰天雪地的,鸽子怎么好逮呢?" 小波却说:"雪天鸽子才好逮呢,你就瞧好吧。" 小波说完便拉着我到他家去了。小波拿了些玉米粒,用二锅头酒把玉米泡了起来,酒泡透后,我俩拿上泡好酒的玉米粒,便去了村子外边。找了一块宽阔的地方,把雪打扫开,露出一片土地来。然后把泡了酒的玉米粒洒到了地上,不一会儿就有一群鸽子落了下来,鸽子们左闻闻右看看,就是不肯吃我们洒的玉米粒子,我俩急的满头是汗。突然间有一只鸽子吃了起来,其它有几只鸽子也跟着吃了起来,工夫儿不大,这几只鸽子就东倒西歪的醉倒在了地上。别的鸽子见壮便惊飞走了,我俩便提着战利品,兴高采烈的回家了。把鸽子肉炖了,还是真的好吃急了。这样快乐的日子,又过了两三年,小波便随爹娘去海外定居了。小波走时,那天我正巧串亲去了,等我回到家里来时,小波业已离家走了,远远的离开家乡了,连句话也没给我留下。那时的我好不伤感。我在好长时间都打不起精神来,心情也变得抑郁了,他不光带走了我快乐的心境,也带走了我那金色的童年。



作者简介:齐振江,男:汉族,一九六二年生人,河北省蠡县大曲堤镇曲堤庄村人,荣转退役军人。自幼爱好文学诗词,曾在诗词大赛多次获奖,在2022年盛世东方"凌云杯"全国诗词大赛中荣获三等获,在2017年在中华文艺大赛中荣优秀奖,2021在天津保定几区县联合举办的"祝贺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征文大赛"中荣获三等奖。在第二届"三亚杯"全国文学大赛中荣获银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