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在香庄大河湾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历史催生了无数逸闻传说。
很多年前,大河湾有座土地庙,被传是一块灵验无比的神石,后在波诡云谲的历史长河中湮灭无存。

第一章
香庄已从地球上消失。等待迁居的香庄人,暂时四散在周遭的村子里。
一天深夜,香庄书记李墨喜突然被一位幽居泰山傲徕峰的神秘老人召见。他给老人娓娓讲述了自己那个已不存在的村庄的故事。此时,他尚未想到不过几个月后,自己即将开启一场造城之旅。那既是人城,也是心城。
从泰山归来后,因李墨喜说不清老人更多底细,万镇长误以为他是一位养蜂大王,还不禁生出了在塔镇规模养蜂的想法。
傲徕峰石室旁的巨大蜂巢,给李墨喜留下了深刻印象。心存疑问,李墨喜第二天就去拜访了本地有名的养蜂场。为躲避同样前来观看蜜蜂的万镇长,李墨喜匆匆离开。行路中,一只被他携带出的蜜蜂蛰痛了他。
万镇长打来电话,命他速到塔镇迎接重要客人。带着肿痛的面孔来到镇政府,发现万镇长也被蜇成了“猪头”。两人面目怪异地见到了意欲在香庄投资现代农场的全国丰茂生态农业组织创始人、全国企业家联谊会傲徕会会员朱麒麟。
当地官员陪同朱麒麟赶赴香庄。朱麒麟表现出了对土地的拳拳之情,震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午饭吃了朱麒麟带来的泡面,万镇长殷勤奉献上了塔镇食堂独有的出自香庄村民二毛之手的酱油。
丰茂生态农业组织开发香庄土地的项目从天而降,但也意味着香庄大部分村民脱离了耕种。这简直让李墨喜回不过神来。
帯着重重疑问,李墨喜通过网络搜索,才得知昨天见到的老人根本不是养蜂大王,而是全国著名的当代企业家、傲徕会会长子在川。
蜜蜂的形象在李墨喜的头脑中萦绕,他决定像子在川会长一样,去亲近这小小的可爱的生命,就跟随养蜂人去丁公山过了一周实实在在的养蜂生活,回来后向万镇长请求给香庄留下一块最为肥沃的土地——大河湾。
现代农业组织开发香庄土地的项目即将落实,香庄人只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种下最后一季庄稼。
这块土地上上将要发生什么?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抵挡。
李墨喜夫妻二人在阳光下的菜园里劳动,有憧憬,也有怅然……

第二章
入冬,香庄人如期集体搬迁进了振兴街旁的光善社区,而丰茂农业组织也已一路绿灯进驻了香庄的土地。
一场罕见的大雾降临,李墨喜魂不守舍。
难道这就是香庄人迎来的新生活?
妻子金兰暗自为丈夫忧心。经过了两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她对光善社区的生活感到满足。
李墨喜看望自己时常牵挂的老人老勺头,却受到老勺头孙媳二毛的奚落,被二毛说是欺骗了全村人。在开车去镇政府给万镇长汇报工作的路上,又遇到同是刚搬迁进光善社区的史家洼村书记赵玄玄。
按照万镇长的安排,塔镇新春灯会由香庄和史家洼村联合举办。汇报工作后,一行人来到赵玄玄出资在县城开办的红樱桃茶社。返回光善社区的夜晚,李墨喜亲眼看到一伙史家洼村民一起把赵玄玄留在路边的车子抬到了他们居住的西区,感叹不已。
住上了高楼,大部分香庄人没地种了,好像摇身一变,当上了城里人。这让金兰有了组织村中妇女学习跳舞的想法,不料在村里人面前受到了冷落。而李墨喜做了个怪梦,更是感到自己与村民多年形成的隔膜。
村民赵国瑞的爹去世,李墨喜为缓和与村民的关系,不顾镇政府新事新办的规定,登门随了礼金。
当年的好兄弟、多年前分道扬镳并成为对手的李明海对他的漠视让他倍感痛苦。李明海的父亲老地丁是老书记,曾为香庄的集体经济立下汗马功劳。
通过老书记的提携,李墨喜才得以走到今天。李墨喜一直为老地丁的猝死感到愧疚。
丧礼铺张违背规则,李墨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玄玄的反应却极为激烈,视李墨喜的表现为软弱。
雾霾重重之下,隐藏着那么多对李墨喜不满的人,既包括擅做酱油的二毛,也包括李明海、张福庆、赵国瑞等。李墨喜似乎找不到出路。
金兰在光善社区感到压抑,忍不住跑到县城母亲家里寻求安慰,回来后仍把自己的委屈压在心底。
李墨喜迫不及待地赶去鱼山镇,主动要与李明海和好,仍旧没有达成谅解,而送给赵国瑞的那份礼金也被退回。无奈之下,李墨喜向万镇长提出辞职,让李明海代替自己,反遭到万镇长拒绝。
在万镇长家里,万镇长向他披露了李明海突然放弃竞争的前前后后,让他极为震动。
从万镇长家走出来,李墨喜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肩负的重任。他似乎看到终有一天,自己还将带领村里人返回难以割舍的大河湾。

第三章
最让李墨喜放不下的,还有香庄的二毛。她是一个像小蜜蜂一样格外勤劳的女子,丈夫盐虎常年在外打工,自己一个人既要照顾老勺头,又要无休无止地劳动。但现在,失去土地的她,像很多香庄人一样闲了下来,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把迷失在田野里的老勺头找回来。从她家的新房被拆,就对李墨喜开始心怀怨恨,时不时对他电话骚扰。
香庄土地上诞生了现代化农场,李墨喜在新春灯会上忍不住让陪伴老勺头观灯的二毛把盐虎叫回在农场打工,但二毛丝毫不领情。
镇政府向合村并居的村庄布置了任务,要给每个新村民创造劳动的机会。各村书记都做了表态。因为联合办公地点代理书记被任命为李墨喜,而不是赵玄玄,赵玄玄话中有话,暗藏了极大不满,会议刚一结束就匆匆离开了会场。
金兰决定以实际行动支持丈夫的工作,不做家中的闲人,一改夫唱妇随的习惯,暗自做主在振兴街开办馍馍房,就去城里找自己的妹妹金菊帮忙。姊妹二人一拍即合。
赵玄玄突遭车祸,不治身亡。弥留之际,赵玄玄给李墨喜留下话:“该安魂啦。”深受触动的万镇长和李墨喜,不约而同来到红樱桃茶社附近,然后又一同去了河岸。
河岸上,李墨喜再一次向万镇长表达了要让李明海代替自己的愿望,并请万镇长去做李明海的工作,万镇长却要靠他自己。
第二天黎明,史家洼村民居住的光善社区西区沸腾起来。赵玄玄家的窗玻璃被飞石袭击。与此同时,凤落村村民聚众赶来与史家洼争夺土地。李墨喜出面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械斗,并阻挡了前来维持治安的民警。
金兰要开办馍馍房的计划得到了李墨喜认可。夫妻二人一同赶赴济宁,预定必须的机械设备。李墨喜偶然从汹涌的人流中看到了盐虎的身影。
繁荣的济宁街景启发了李墨喜。他要在光善社区以“商”聚人气、安人心,缔造一座自己心中的新城。回到塔镇,就向万镇长汇报了自己从兴办振兴街农村大集入手、让冷寂的振兴街热闹起来的想法。
在万镇长办公室门口,李墨喜迎面碰见匆匆离开的红樱桃茶社经理李樱桃。镇政府食堂极为负责的厨师大老肖有求于他,原来被大家喜爱的出自二毛之手的优质酱油已将用罄。
深夜,李墨喜听到了李樱桃躲在黑暗里的啜泣。

第四章
一直分散办公的光善社区四个村的村委会和村支部终于搬进了振兴街上的联合办公点,同时,塔镇光善社区集市管理处成立,兰菊香馍房也随后开张。
为了支持振兴街大集,小羊圈工业园的老总、东土楼子书记韩大哥也来捧场,却在集市上走失了自己心爱的鹦鹉。于是,塔镇大地上出现了怪诞可笑的一幕,人们四处寻找这只鸟。
村民王四统的妻子江玉枝多年前得了怪病,因怕花钱一直忍着不治。
这天,江玉枝再也受不了痛疼,突然走到李墨喜家里,放下自尊,请求帮助,实际上这对李墨喜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好的迹象。
李墨喜联系塔镇卫生院的冯院长。在冯院长协助下,江玉枝得到了县医院专家的免费诊治,虽然仍没有查出病因,但她心里已对李墨喜充满了感激。
二毛继续像失魂一样,每天游荡在乡野上,寻找着迷路的老勺头。这一天的集市上,老勺头冲撞了前来参观学习的外地客人。二毛接近崩溃的表现却让李墨喜非常担心。
李墨喜偷偷去济宁寻找盐虎,却意外见到了跟盐虎同居的女人。回来后,李墨喜并未将实情告诉任何人,而盐虎也随后返回光善社区。他多少年来主动走到了李墨喜跟前,李墨喜不动声色地向他透露镇政府批准举办首届振兴街物资交流会。他安下心来,并从香馍房买了馍馍。
盐虎在外有了相好的传言,二毛早有耳闻,但她不想去证实。送走盐虎,她的精神越来越恍惚。一天,她不禁向老勺头流露出了想死的念头,吓坏了老勺头。
大雨过后,从不在振兴街停留的赵国瑞,因为车子熄火而在振兴街停留了下来。在众人的帮助下,倍感狼狈的赵国瑞才重新驰离了振兴街。
接着,魅惑的二毛向联合办公点走来。不出所料,她站在了对自己有着复杂感情的李墨喜跟前。
李墨喜感受到的,却只有危险。

第五章
万镇长急呼李墨喜赶去接待省里来的生态环境保护督查组。在大河湾,督察组发现了问题,原来村中收破烂的王四统把这里当成了破烂暂存地。
有关领导不禁向李墨喜发问:你留下大河湾干什么?
李墨喜似乎也不能回答。
晚上,李墨喜第一次走进了王四统的家里,受到了王四统一家的热情招待。把他送到了楼下,一向卑微的王四统向他表示了诚挚的谢意。
振兴街上,被传与赵玄玄关系暧昧的红樱桃茶社经理李樱桃在独自游荡。她因受到赵玄玄家族的逼迫,欲求助于万镇长,但万镇长为了避嫌,下意识地躲避着她。
这天,在一个神秘男人的陪伴下,李樱桃出现在了振兴街的集市上,引起巨大轰动。夜晚来临,她半是胁迫半是请求,将万镇长带到河岸,向他讲述了自己不堪的过去,让他看到了一个被误解、被侮辱的真实的乡村女人形象。那也是每一个农民的影子。
第二天,李樱桃选择了不辞而别,永远地离开了故乡的土地。
王四统得到大老肖的热情帮助,顺利要回了自己被扣押的三轮车。他专为妻子江玉枝买了蜂蜜,高兴之余又来到大河湾。这一次,他意外发现了大河湾隐藏多年的秘密。
万镇长被某部门调查,但有惊无险。见到李墨喜,他表示了自己建设乡村的迫切心情,催促李墨喜再上泰山,努力寻求社会力量的支持,从根本上解决合村并居以来光善社区存在的诸多问题。
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收藏,江玉枝与来家中要账的债主发生冲突,旧病遽发,重又发出“疼”的呼叫。这一回,李墨喜替她联系了市里的医院。
晚上,李墨喜与妻子金兰一起合计如何重上泰山傲徕峰。

第六章
带着兰菊香馍房特制的大馍馍和当地土产,李墨喜驱车直奔泰山。他从山下买了一根泰山扁担,挑着礼品,在不熟悉的山路上艰难攀登了大半夜,才来到傲徕峰石室紧闭的门前。第二天,万镇长又约他一同到济南面见一位大领导老王。
在老王家里,万镇长的举止非常夸张可笑。老王的言谈,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在遥远的峥嵘岁月,他与香庄当年一个出走的女人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从老王家出来,万镇长却对李墨喜表示不满,因为他表现得不够活跃,好像很羞涩。老王对民谣的热爱,也让万镇长意识到了文化的妙用。
去济宁开会的县委领导给万镇长传来了一个令人心情大好的消息,塔镇新农村建设工作的一些做法得到上级肯定。
这一天,一位不速之客悄悄来到振兴街和大河湾,还在河岸看了蜜蜂。他就是李墨喜满怀热忱赶去求见的子在川会长。
夜里,盐虎带着私生子返回家乡,躲在了大河湾。李墨喜将盐虎叫回。他和金兰都非常担心二毛,二毛坚强的表现却出人意料。她把婴儿抱回自己家里,又忍不住跟老勺头诉说了多年压在自己心头的痛苦。
一直逃避振兴街、抵触李墨喜的张福庆终于决定在集市上安下个摊位,而在二毛家里,则是众亲友忙于庆祝获得新生儿。
为期三天的首届(春季)振兴街物资交流会开幕,振兴街上热闹非凡。身体康复的江玉枝摆摊出售自己多年的收藏,并以此结识了一位外地来的古董贩子。跟张福庆一样抵触李墨喜的赵国瑞也在集市上露出笑颜。第一天顺利结束。
第二天上午,李墨喜接到一个令他心惊的电话,张福庆被人发现淹死在了大河湾。紧接着的,却是一个动人的消息。曾把现代农业组织带到香庄土地上的尊贵客人朱麒麟再次莅临。
掩饰住真实的悲伤,李墨喜与当地政府官员一起迎接了客人的到来。同时,他还见到了提前一天到来的子在川会长。
一年前发生在这块土地上泡面宴的情景再现。当朱麒麟提及酱油时,万镇长忙吩咐李墨喜立刻去光善社区向二毛讨要。李墨喜一路飞奔到二毛家门前,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鹦鹉突然从门内飞出。
拿着二毛的酱油,李墨喜在这一天第三次飞奔在生机勃勃的大地上,彷佛是人世间的所有生命,都跟大地融为了一体,演出了一场生命的合奏。远远地,他听到了大河湾上响起的民间戏曲声。
现代农业组织如万镇长和李墨喜所愿,在塔镇扩大了规模,从根本上解决了让万镇长忧心的问题。
晚上,李墨喜被子在川会长叫到自己下榻的宾馆。
子在川会长向他当面讲述了一年来所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托付他找到大河湾消失多年的据说是泰山之根的神石。他要帮助开发香庄土地的计划,原来是要完成父辈的遗愿。父辈在过去的革命岁月中,与这块光荣的土地结下了不解之缘。
第三天,在高亢粗犷的戏曲声中,首届(春季)振兴街物资交流会落下帷幕。振兴街退去喧嚣,李墨喜独坐窗下,倾听人间的一切。

尾声
光善社区仍旧不停演绎着一幕幕人间活剧。
张福庆的丧礼和新生儿满月宴同时举行。李墨喜走到二毛跟前,请她恢复风味酱油的制作。
在振兴街交流会圆满结束的当天,王四统就被外地来的文物贩子带去了济宁。第二天的晚上,他与文物贩子直奔大河湾。紧要关头,他坚决守住了大河湾神石的秘密,结果被打晕在地。不久前,他无意中发现了传说中那块神石的位置。
到底是神石,还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只待子在川会长派出的地质队勘察后即可大白于人世。
风和日丽,李明海无声出现在李墨喜身后,并把一双大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两个曾经的好兄弟终于在祖先耕种的土地上尽释前嫌。
在地质队即将到来之际,就像李墨喜坚持留下象征香庄人心灵寄托的大河湾一样,他决定阻止地质队,让神石的秘密继续埋藏在地下,让土地永远葆有自己的奥妙。
不久的将来,李墨喜或许还会带领香庄的老人们,走出他的城,重新回到大河湾。这里将是一座乡村原生态纪念公园,浓缩着休闲区、历史纪念区、农耕文化区以及康养小舍。
《大地之上》,王方晨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山东文艺出版社联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