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文苑小说散文专刊第24期
目 录
长篇连载
孽火流年(1一3章)
风景独好
散文两篇
军嫂 … 唐禹民
散 文
老挝往事 南爱卿
孽火流年
长篇现代言情小说
作者:风景独好
第一章 天降异象 骇世惊俗
佛说,大千世界,万丈红尘,千变万化,所有的相逢都是千百万年的期许,所有的遇见都是亿万年时光里的尘缘,万法缘生,皆系缘分,缘来缘去,情生情灭,凡是都有定数,皆是命中注定,今生种种皆是前世的因果。
我叫秦墨玉,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里。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爹不喜欢我。对于爹的不待见,还得从我的出生说起。
对于我的出生,离奇又惊悚。当时有好几个人都在场,都见证了当时的情景。
娘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生下的我。因为难产,肚子疼了两天两夜,疼的娘死去活来,后来在第三天的临晨三点多才生下我。据说当时的我全身青紫,没有呼吸,已经没了生命迹象。接生婆做了好多救治措施也无济于事。守着帮忙接生的几个老娘们儿们都摇头叹息,说这第一胎就生下一个死胎。然而就在这时,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半夜三点多的夜静悄悄的,然而就在这毫无征兆下,外面天空中,就在头顶的上方忽然响起了一个炸雷。这个炸雷山崩地裂般地响彻天地。在睡梦中的人们都被惊醒。与炸雷相随着一道闪电划破沉沉的夜空直击爹娘住的屋子。闪电顺着窗户钻进屋里击在我的身上。我小小的身体闪着蓝光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时间屋子里照如白昼,把几个帮忙接生的老娘们儿的脸照得惨白如鬼。娘早已昏睡过去,并没有看见。守着接生的老娘们儿们都被吓得张大嘴目瞪口呆,发不出半点声音。闪电一击而过,随即一场瓢泼大雨哗哗地下了起来。在场的人都被这种情景吓得一动不敢动。时光好像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似的。而就在这时我突然睁开眼睛哇地一声哭出了声,嘹亮的哭声伴随着哗哗的雨声划破了黎明前的夜空。在场的人都又被吓得一哆嗦,惊悚地看向我,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一个死胎竟然被闪电击活了。惊骇之余,有一个人带头先跑了出去,随即其他人也都顾不得别的起身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外面的大雨中。守在屋外面的爹被吓了一跳。爹并不知道屋里的情形,他一直守在屋外面,忽然看到一帮人发了疯似地都跑了出去,大吃一惊,当下也顾不得忌讳便赶忙进到屋里。接生婆因为拿了钱财职责所在,没有跟着跑出去,正不知所措地在那儿瑟瑟发抖。
爹进到屋里询问接生婆怎么回事。接生婆指着大哭的我结结巴巴地告诉爹说刚生下来是个死胎,后来不知怎么被闪电一击就哭出了声。爹心中奇怪,忙凑近我看了看,却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就跟接生婆说道:“这不是好好的吗?哭的声音还这么大。”
接生婆惊魂未定,也凑近看了看,也未看出异样。在她接生的生涯中,这应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在心中暗自心惊,但也不好再说别的。只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谢天谢地,神佛保佑,天降鸿运,终于母子平安了。
第二章 求签问卦 一语成偈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一家人为迎来一个新生的小生命而忙碌着。爷爷背着手慢慢踱出了小院,向村里远近闻名的王师爷家里走去。
说起这个王师爷可了不起。王师爷名叫王启明,他识文断字,能掐会算,曾经给一个大官当过师爷,所以人们都叫他王师爷。如今退隐在家烧香拜佛,专门给人看相算命。给人看生辰八字,属相相克相合,风水财运等等,所算之事,十之八九皆能言中,按他的破解之法也都能一一化解。所以一些达官贵人,经常登门拜访,求签问卦。附近村庄镇上的人们有起房盖屋,结婚嫁女的,也都会找他看个日子看一下生辰八字什么的。人们还传他家里供奉着一尊三尺多高太上老君的神像,说王师爷还能调遣太上老君的元神附体,上天庭,下地狱,游历三界,神通广大。反正人们传的神乎其神,把王师爷说成是一个神秘又神圣的人。
且说爷爷和王师爷还算有些交情,两人年龄相仿,曾经是儿时的玩伴。王师爷如今虽然高深莫测,高不可攀,但见到儿时的伙伴还是热情周到,以礼相待。两人见面后互相寒暄了几句,爷爷就把昨夜雷雨交加,家中诞下一女之事说与了王师爷。爷爷觉得那个炸雷响的有些蹊跷,而且死胎还能被闪电击活,也不知是福还是祸,所以想求王师爷给算一卦,看看卦相上怎么说。王师爷见老友有求,欣然答应。随即问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后闭目掐指沉吟不语,片刻之后,王师爷缓缓睁开眼睛,对着爷爷面露难言之色。
王师爷道:“如海兄,从令孙女属相和月份来看,属于范月,生辰八字结合月令中的五行气数自带煞气。”王师爷顿了一下面露难色道:“此女是个,不祥之身,更确切地说,是个煞星。”
爷爷闻听脸色变了几变。只听王师爷又道:“如海兄,可把小侄夫妻俩的生辰八字也报来看看。”
爷爷随即把爹娘的属相和生辰八字也报了出来。王师爷找出一本书细细看了起来,看罢片刻,抬起头来神色忐忑地看了下爷爷,沉默不语。爷爷一看,赶紧说道:“启明,有话直说,你我弟兄不必客气。”
王师爷叹了口气说道:“如海兄,从生辰属相来看,令孙女和侄媳妇没有冲突,但和小侄有冲突。在生肖属相的相冲相克中,主要看的是地支六冲和地支六害。小侄是巳时出生,令孙女是寅时出生,在地支六害中有寅巳相害,而且是六害中较为严重的一种,而地支三刑中也有寅巳申——无恩。所以小侄和他女儿属于是相刑相克的命相。”
爷爷听后面色深沉,顿了顿沉声问道:“那如果是这样,最终的结果会怎样?”
王师爷看了看爷爷,眉头皱了皱,沉声说道:“轻者鸡犬不宁家神难安,重者众叛亲离家败人亡。”
爷爷听后面色灰白,唇角抖了抖问道:“那,可有破解的方法?”
王师爷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吧!如海兄,你再求个签吧!看看签上怎么说。”
随即王师爷领着爷爷往供奉神像的神堂走去。
在王师爷家后院有个小院,王师爷在那里修盖了一个不大的神堂,便于前来看相算命的人烧香拜佛,抽签问卦。
爷爷跟着王师爷跨入小院,只见里面青砖铺地,坐北朝南有一座神堂,东西两边有耳房。神堂虽然不大,但也是青砖碧瓦雕梁画栋飞檐流阁四壁彩画。神堂中间有一尊彩绘的太上老君神像手捻佛珠盘膝端坐在莲花台上。神像有三尺多高,面含微笑栩栩如生,眼露慈悲之光,颔首俯视着芸芸众生。
神堂 门上的门楣上有一副黑底烫金字的对联,上书:未仆先知了然前世今生,神机妙算洞穿仙界凡尘。横批:指点迷津。
此刻案上的香炉里香烟缭绕,檐角上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给这座神堂平添了一种神秘,令人肃然起敬的气氛。
王师爷领着爷爷先去左边的厢房里净了下手,然后来到神堂中。爷爷点燃了三柱香跪在地上的蒲团上拜了三拜,起身把香插入香炉中。王师爷从香案上拿过一个大红描金的签桶摇了几下递给爷爷,爷爷掂手抽了一根签出来,只见签上面有几行正楷小字。爷爷拿着签看了看,递给王师爷,“启明,我也不识字,这上面都写的啥了?”
王师爷接过签看了看,只见上面写道:
朝朝恰似采花蜂
飞过西边又到东
险境重重皆障碍
命随福祸起伏中
花残春暮独悲苦
一世迷离恨不平
直上高山寻仙去
天降大任渡苍生
王师爷看罢摇摇道:“如海兄,这个签也不太好,是个下下签,上面写求签人一生的命运坎坷,东奔西走,险难重重,坎坎坷坷,孤独悲苦。”
然后又说道:“咱们再找找解签语,看看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于是俩人在香案的一个盒子里对应签上的标号找到一张黄色的小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异象天成惊世坊
平生辗转甚堪伤
红妆一任缁衣改
常伴青灯古寺旁
看罢解语王师爷叹了口气,爷爷忐忑不安地看着王师爷等待他给讲解。
“唉!如海兄!”王师爷叹道:“这个破解的方法就是送入佛门,潜心修炼,你看这签上面最后两句说的“红妆一任缁衣改,常伴青灯古寺旁”。就是让送入佛门之地,从此方可保得一生平安!这个比较人性化一点。但是咱们这个地方也没有这种佛门之地,所以还得另想他法。”
爷爷忙问:“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师爷沉吟片刻有些为难地说道:“另一个办法就怕小侄两口子接受不了。”
爷爷道:“启明,你尽管说来!”
王师爷看着爷爷“唉!”了一声道:“另一个办法就是直接丢弃,与其日后提心吊胆,不如现在直接丢弃,一了百了。如海兄,这事你还得回去和小侄好好商量商量再作打算。”
第三章 情非得已 骨肉分离
爷爷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把爹叫入上房关上门,然后把抽签算命这件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爹当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六神无主地问爷爷:“那怎么办?”
爷爷看了爹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唉!如果是送入佛门,咱们这附近根本没有接收刚出生的孩子的寺院,而且还是女孩儿。”顿了顿爷爷又说道:“百川啊!你和素灵还年轻,以后还会生很多孩子的。谁让咱们摊上这样的事呢!你也知道,王师爷的卦一向都很灵,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不按他说的破解方法去做,如果将来一旦应验了他的卦象,后果会不堪设想。”
爹拧着眉头没吭声。爷爷看着爹一时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半晌后爷爷又道:“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吧!我也不能替你做主,不然你们以后会怪怨我的!”
爹还是没有说话,闷头又坐了一会儿,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房间里,娘抱着刚洗过澡的我正准备喂奶,初为人母的她脸上洋溢着柔和愉悦的微笑。见爹进来,轻声喊道:“百川,你快过来看看女儿的眼睛多漂亮。”然而当她抬眼对上爹一张阴沉沉的脸时愕然了,“怎么了?百川?”
爹踱到炕沿边坐下,叹了口气把爷爷找王师爷抽签算命的事学说了一遍,然后又说:“这个孩子我们不能留,留下她会是个祸根,家里会遭殃的。”
娘听后愣怔了片刻之后,瞬间抱着我惊惧地向后退去,退到爹触及不到的地方,眼里蓄满了泪水,嘴里嚷道:“我不!你不能扔掉她,我不相信,你看她好好的,怎么会是个煞星!”说着忍不住痛哭起来。
爹一见无奈,只能好言相劝:“素灵你不要这样,咱俩还年轻,以后还会生很多孩子的。你也知道,王师爷的卦一向很准的,要不也不会那么出名,有那么多人去求签问卦,我们没必要为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儿冒这险。”
娘抱着我不住地啼哭,“我十月怀胎容易吗?生产的时候又遭了那么大的罪,好不容易生下她,她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会扔掉她。”
爹见娘这样说不通,就恐吓娘道:“你留下她难到是想克死我吗?难到你想看着她克得咱们家家败人亡吗?是这个孩子重要还是咱们的家重要?”顿了一下他缓下声音对娘说:“来,听我的话,把孩子给我吧!”
娘嘤嘤啼哭着抱着我就是不肯松手。爹顾及到娘刚生产完身体虚弱也不敢下手硬抢。只得坐在一边闷闷地抽着烟。
坐了片刻后,爹劝慰娘,“素灵,别哭了,月子里哭坏身体以后会落下毛病的。这件事不急,你再好好想想。”说完便站起身走出了屋。
娘见爹走了出去,悄悄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我,怎么看都觉得是个正常的孩子,怎么会是个煞星。想着王师爷破解的方法,心中难过,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娘就这样抱着我坐了半晌,原本虚弱的身体再加上这一气一急,更加没了一点精神头。她拉了个枕头躬着身子躺下,把我圈在怀中,一会儿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探头瞅了瞅娘。见娘睡着了,就慢慢把我从娘的手臂下悄悄顺了出来。然后抱着我飞快地出了家门。

作者简介
风景独好,本名刘汉峡,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人。年少有志,文武皆习。勤奋上进,年轻有为。钟情文学,博览名著。勤笔不辍,诗文兼长。小说散文,多有佳作。
军 嫂
唐禹民
1976年7月28日唐山7.8级大地震发生后,我作为北京空军政治部的摄影干事,在第一时间乘坐空军首架飞机从通县张家湾机场起飞,抵达唐山采访。
在灾区十五天的采访中,亲眼目睹了这座百年老城被毁的悲惨景象以及灾难给唐山人民生命财产带来的伤害和痛苦,我的心像被刀捅了一样疼痛,那种痛,没经历过那次灾难的人是很难体会到的。因此,唐山大地震在我40年的摄影生涯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记。
当时,为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我瞥下妻儿老小,只身带上照相机,匆匆忙忙前往灾区。宣传部李干事曾对我妻子说:“嫂子,唐干事去唐山灾区了,你有啥事尽管说。”妻子说:“事。”
其实,妻子所承担的责任令人惊叹。
她是医务工作者,在这非常时期,必须坚守岗位。她带着两个幼子,一个三岁,一个刚满周岁。白天上班把孩子寄托在岳母家,晚上把孩子接到北空政治部的防震棚里。为了不给部队找麻烦,又要使我在灾区放心工作。她忍辱负重,一人承担起家里所有的事情。她说,既然嫁给军人,就要有所承担。
三岁的儿子突发高烧四十度,妻子下班后抱着孩子挤公
共汽车,到医院排队挂号、看病、取药,累的腰酸腿疼,晚饭都吃不上。她不自觉地哭了,但她把泪水咽到肚里。
负重是所有母亲的本色。她用心血去创造母性博大深邃的天空,她默默无声,心里装着的永远是别人。
工作、生活还要继续,这些困惑她没有向任何人诉说。没给部队增添一点麻烦。
她最担心的是我。唐山大地震死了那么人,余震又不断发生,生存条件恶劣,丈夫能扛得住吗?
还是那句话:既然嫁给军人,就要有所承担。
(2023.02.17日北京)

快 门 写 人 生
唐禹民
岁月沧桑,往事悠悠,相机伴我走过了人生的大半个旅程。它与我一起接受过战火的洗礼,经历过苦难的磨砺,更多的则是在竞技场上与体育健儿一齐拚搏。
在伟大时代的艰苦跋涉之中,生命的每一次砥砺,都凝结成一种感觉,积淀在我心头深处。每当我翻开陈旧泛黄的照片时,便会勾起我对往事的诸多回忆。
1972年,我拍摄的《小球迷》在报刊上发表后,产生很大影响。就是这张体育题材的处女作,把我引上了体育摄影之路。
1977年6月,我脱下戎装迈进了国家体委中国体育报社的大门。虽然在空军搞了十几年军事摄影,但军事与体育毕竟是两码事。体育摄影对我来说,宛若刚刚进入幼儿园的孩子,脑子一片空白。
首次采访,我便单枪匹马杀向桂林全国举重锦标赛。尽管在比赛期间,找教练员和运动员了解不少情况,在比赛现场细心观察。然而,拍出的照片还是没有脱出格式化的水平,显得毫无生气。
初战失利,非但没有使我对往昔的军旅生活产生艾怨,反而诱发许多令人难忘的回忆。1966年,我25岁,正值血气方刚的青春年华,为了世界和平和正义,我肩负着党和人民的重托,来到援越抗美的战场。
在血染的阵地上,将士们那种不畏牺牲、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这些闪光的场面,我冒着敌机狂轰滥炸的危险,在阵地上闪烁着快门;我跟随小分队,不顾安危,钻入杳无人迹的原始森林追捕战俘;在炎热酷暑中钻到桌子下冲洗胶卷,惹来蚊虫“围攻”,咬得浑身是包。
1976年7月28日,震撼世界的唐山大地震发生了。我便抛下妻子和幼儿,第一时间从北京飞往唐山,冒着余震的危险,穿越在颓垣残壁之中,顶着酷暑迈过一具具腐烂的尸体,从市区拍到郊区,从空中拍到地面,用镜头记录了这场抗震救灾的照片。采访中竟遭到不明身份人的绑架,在枪口面前我没有畏惧,拼命保护着照相机。
……
多彩的生活在镜间闪动,我揿动快门,把它化瞬间为永恒,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上。光阴似水,在潺潺地流动着,不露痕迹地把长长的几十年岁月带走了。但是,却把对历史的记忆永久的留下了。
回忆往事使我兴奋不已,但绝不是沾沾自喜。我深信,凭着当代军人的顽强劲头,可以克服困难,可以战胜敌人,也一定可以叩开体育摄影之门。
在老记者的指导帮助下,经过十年的奔波和磨练,使我逐渐成熟。内蒙古大草原、天山牧场、海南岛椰林、东海之滨及国内外赛场,都留下了我的足迹。
十年,在人的一生中占有很重的份量,我恰似熬过严冬,迎来了体育摄影创作的春天。如果说《小球迷》使我走上了体育摄影之路,那么第六届全国运动会则是我走向成熟和收获的季节。在六运会上,有二百多名摄影记者参加角逐的十个《富士超金》大奖中,我的作品《征尘正酣》和《小燕子》占了两席。轰动一时,令众人刮目相看。
在体育摄影的创作中,我深深体会到,一幅佳作要图魂诗意两相济,必须不断提高自己的综合艺术修养和文化素质。
涵养的广博深邃是滋润艺术家的最佳材料,这是为许多著名摄影家成材的实践所证明了的。因此,把摄影艺术的学习和提高与文学、音乐、绘画等结合起来,才是正本。我觉得单纯的掌握摄影技术,学到头不过是个摄影匠。
去匠气,努力做个出色的摄影工作者,这是我刻意追求的。“久病使知求药迟,衰年方知读书少。”多些学养是当务之急,只有去静心读书,从“藏古今学术,聚天地精华”的名著中汲取营养。去欣赏音乐,钻到音符中去品味人生;去欣赏书画,从笔墨中吟出诗情画意。这样,才能不断地充实自己。
30多年的摄影生涯,使我深深懂得,人生路是用文化滋润而谱写的。
这一切使我永远记住,永远感恩,是党和人民用心血哺育了我。

唐禹民,(1940-)辽宁省人,1959年参军,1966年参加援越抗美战争,1976年随军报道唐山大地震,1977年由北空宣传部转业到中国体育报社任摄影记者,后任中国体育杂志社摄影部主任、职称编审。系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体育记者协会理事,中国体育摄影学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河北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全国十佳新闻摄影记者、中国体育摄影十佳》《中国体育摄影贡献奖》获得者。

老挝往事
南爱卿
2020年9月,因机缘巧合,我得到了一个去老挝教汉语的机会。经过三个月的准备,2020年12月,我坐上了飞往老挝的航班。傍晚一下飞机,带着浓郁东南亚风情的热浪袭来,我的任教生活也从此开始。这个坐落在湄公河沿岸的古国,像是一个遗落在中南半岛的童话世界,风光旖旎,生活宁静。
我的学生来自各行各业,除了本地的大学生,还有商人、翻译、僧人、教师等。老挝是一个佛教国家,老挝人民热情友善,课上,我们是师生,课下,我们是朋友,亦师亦友。在老挝,生活节奏很慢,时间也过得很慢,每天有充裕的时间体味生活百态,融入当地生活。而一年后,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日子一晃就是一年。
近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奇幻的事情。如今离开老挝许久,很多事情回想起来,仍然可以体会到当时的欢乐、痛苦与感动。许多事情零零散散地记录了下来,希望能够分享给更多的朋友们,消除刻板与偏见,了解这个当代的世外桃源。
万象日出
来老挝这么久,感受过上午空气的清新,经历过正午烈日的焦灼,走街串巷地深入过夜晚的喧闹,也总是傍晚站在楼上,望着目所能及之处,袅袅炊烟升起,伴着烟火气弥散在空气中,还有雨后的彩虹,深夜的闪电,白天路上车水马龙,路边手机店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夜里暴雨冲刷屋檐,枕着雨声安稳入眠。唯独清晨与日出,是不曾在老挝感受过的。
于是为了看一次日出,今天五点就早早地起了床,穿着拖鞋背心,睡眼惺忪地来到教学楼,蹲在顶楼的走廊尽头等待日出。不成想,天气突然转阴,乌云迅速汇拢,把日出的方位挡得严严实实。看日出计划夭折,又不甘心立马回去,沿着走廊慢慢散步,五点的天正蒙蒙亮,天空幽蓝,浓云密布,虽然是阴天,空气却一点儿也不闷热。
站在顶楼,天色微亮,晨色熹微,凉风拂面,清香习习,树叶窸窣作响,麻雀高低穿行,公鸡的啼鸣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城市渐渐苏醒,路上也开始有了车辆,几辆老旧的摩托行驶在清晨的马路上,引擎嗡嗡作响。不远处,红屋与绿树交相辉映,依稀可见几盏明灯,湄公河方向的植被高低起伏,像是重叠的山峦,遗落在黛青色的晨雾中。
趴在栏杆上,早起晨跑的同事已经独自在楼下跑了好多圈,环视四周,周边的树木高耸入云,远处的景色连绵不断,远远望去,像是一个古老原始的神秘王朝。看着四周的景致,我突然也喜欢上了这种早起的感觉,在万物苏醒之前,一个人独占着这广阔的空间,独自享受美景,独自享受清净,独自享受整个世界,万物欣欣然。
这是来老挝半年以来,第一次在清晨时分站在楼上俯瞰这座城市,听着鸡鸣鸟叫,伴着薄雾清风。站在楼上思索良久,倘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经常早起,看看阴天的晨雾,看看晴天的晨星,看看血色的朝霞,看看火红的日出,看看这个国度的沉睡时刻,看看生活里的惊喜与未知。
在顶楼待到天色大亮,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整个城市已经苏醒过来,我也下楼溜达着回到宿舍准备早饭,开启全新的一天。
送别伙伴
昨天又一批同事离任了,去机场送机的路上,车上放起了《瀚宇之花》,赴任之前,一度觉得这首歌平淡无奇,现在一个任期进入尾声,离任之际,再次听到这首歌,有了切身的体会与经历,多少听出了一些煽情和共鸣。目送着同事们一批又一批地离开,看着空了一大半的教师公寓,离任的氛围越来越浓郁了。
一九年,在报考泰国孔院的过程中认识了一群非常可爱的小伙伴,我们从各个省份赶到大连培训,然后派往泰国的各个地方。培训的日子劳累又充实,每天充满期待。分别的时候,原以为会在泰国再见,后来因为疫情,大部分人没能去成泰国,也几乎没有再见过面。
去年年底来到老挝,老挝的同事们个个经历丰富,我们从各个国家转岗过来,泰国、阿联酋、缅甸、蒙古、尼泊尔、哈萨克斯坦、马来西亚,我们一起熬过最晚的夜,一起蹦过最野的迪,一起经历疫情爆发,一起打卡大街小巷,然后不知不觉,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就像歌词中唱的,我们短暂相聚就别离,不到一年的相处时间,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转眼又要各奔东西。或许以后还会再见,或者以后很难再见,或许以后再不会相见了。很多事情会渐渐遗忘,很多事情会变得不值一提,很多事情会变成茶余饭后的笑谈。
我也渐渐地适应了生命里的人来人往,包括我自己,也是旅人,也是过客。一路走来,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人,看到了很多有趣的灵魂,收获了很多温暖、感动与陪伴,有过很多难忘的、奇幻的、弥足珍贵的经历,我也一直在成长。
在老挝的任教生活即将结束,全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下一步,一定会比之前的每一步都精彩。
暂别老挝
八月,上完了在老挝的最后一节课,考完了在老挝的最后一场试,结束了在老挝的所有工作,与学生们道别,与同事们道别,与孔院道别,也与老挝道别。老挝任期结束,夏日进入尾声,陆续和很多朋友再见,从老挝回到中国。离开万象,落地广州。
广州的隔离生活时常让我回想起初到万象时,在隔离酒店度过的漫长的十四天,那时候有大把的时间挥霍,觉得在老挝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每天伏在窗边观察外面的世界,东边的树林蝉鸣鸟叫,西边的马路人来车往。初来乍到,对这个国家充满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十四天后,隔离结束,孔院的车早早地停在了酒店楼下,一出酒店,热浪扑面袭来,这段奇幻的旅程也正式开始。刚到孔院,一切新奇,一有时间就叫着同事们一起出门买菜,借着买菜的由头,东走西逛,一点一点地熟悉着周边的环境。
北门的大市场,西门的小树林,路边的冰激凌,校园的咖啡店,天空超市,淘宝超市,泰国超市,湄公河夜市。没课的时候,和同事们坐着双条车从孔院出发,穿梭在万象的大街小巷中,路过一座座庙宇,经过塔銮寺,驶过凯旋门,到达湄公河边。
夜晚的湄公河边灯火通明,夜幕降临,酷热消退,河边的夜市熙熙攘攘,嘟嘟车在道路旁边排成一排,烤肉店的香气氤氲在空气里,小吃摊的老板吆喝着往来的行人。我们穿梭人喧闹的人流中,两侧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和饮料,芒果糯米饭,椰子华夫饼,泰式奶茶,老挝咖啡,我们跟着络绎不绝的人们吃吃喝喝,走走停停。
天色愈晚,河边的景象愈发热闹,音乐声渐渐盖过人声,老挝人的夜生活也就这样开始了。我们吃饱喝足,在路边叫上一辆嘟嘟车,跟司机砍一砍价,上车坐成两排,吹着呼呼的风,一路颠簸地回到孔院。夜色里,四处充斥着狂欢的气息。
我们也在老挝人的影响下,渐渐地找到了自己的狂欢方式。假期里,席子一铺,零食一摆,架上烤盘和火锅,准备好水果饮料,和朋友们席地坐成一圈,放着音乐,从中午吃到傍晚,吐槽不满,分享八卦,聊到凌晨,玩到天亮,然后各回各屋,一觉睡到自然醒。
雨天的聚会更加惬意,暴雨冲刷屋檐,芭蕉叶沙沙作响,窗外雨声潺潺,房间里放几部电影,看几部综艺,玩上几局狼人杀,打上几把扑克牌,饿了有炸鸡烤鱼,渴了有椰子冰沙,外卖随叫随到,假日的快乐永远没有尽头。
盛夏傍晚,或是与同事们拉上绳网,拿出球拍,在大厅里痛痛快快打几场羽毛球,或是结伴而行,到附近的酒吧,听台上的乐队唱着不同语言的歌曲,看着台下人头攒动,一会儿整齐地大合唱,一会儿跟着电音蹦迪。
到了周末,会开车的学生带着老师们四处游玩,去城市外的寺庙,去法国街的餐厅;爱玩的学生在酒吧订好位置,叫上十几瓶老挝啤酒,喝不完不许散场;喜欢拍照的学生带着相机,介绍巷子里好看的古董店与咖啡馆。
大学时代,对热带心心念念,毕业后阴差阳错,却也如愿以偿。东南亚的天色永远不会让人失望,粉色的落日,紫色的晚霞,红日在重峦叠嶂中缓缓落下,孔明灯在夜幕中飘向远方。
在老挝这一年,见过连绵不绝的山,见过清澈见底的水,坐过长尾船在河面上游荡,开过卡丁车在山林中穿行,与同事们一起攀岩走壁,登上了最陡峭的悬崖,独自一人换乘几种交通工具,从繁华的闹市走到寂静的山村。
在泳池里目睹过最惊艳的落日,在山顶上领略过最奇特的风光。在孔院与同事们接连不断地跨年,元旦,春节,泼水节,午夜时分,一起走在老挝的街头放飞自我,放肆歌唱,闲暇之余,各显身手,一起分享各地的小吃。
这一年,跌宕起伏,波澜壮阔,有过浓烈的痛苦,有过深刻的绝望,经历了许多不理解,也收获了数不尽的温暖、快乐与感动。一路走来,一切值得。
如今,在老挝的旅程已经告一段落,全新的旅程即将开始。下一段旅程,要带着好奇与热爱继续探索这个世界,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不辜负未来的每一天。
梦回老挝
来非洲以后,做过许多奇怪的梦,梦到过强盗入室,藏起手机,拿着拖把与他们对峙,梦到过身处非洲草原,几米开外,不远处的猎豹虎视眈眈,梦到过大雨倾盆,水漫金山,洪水如猛兽般袭击整座城市,梦到过夜里星河璀璨,坐在楼前的金合欢树上,缓缓飞向银河
还有一个梦,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老挝万荣山下那座简陋的小平房中,梦里,床上铺着刚换过的床单,晒好被子能闻到阳光的味道,蚊帐外面,墙上挂着一束鲜花,桌子上摆着两副眼镜,窗台上放着生日时烧了一半的蜡烛。房间不大,简单温馨。
虽然物件简陋,但每一样东西都经过精心挑选,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古旧的桌子,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一日三餐的快乐时光都在那张桌子上度过。桌子旁的衣柜边立着一张古琴,古琴上方的墙上,我们用路边的石头砸上钉子,挂上了一副水墨画。闲暇午后,琴声幽幽响起,山中的日子也有了趣味。
刚入住的时候,卫生间的地面和墙壁积满了褐色的污垢,厨房的窗户与后院连通,时常有壁虎爬进,夜里,卧室的天花板里总能听到异响。我们一点一点收拾卫生,手上的皮蜕了一层又一层,给房间大扫除,给窗户糊上纸,刷去厨房陈年油污,开垦后面的小片荒地。
我们所在的位置并不安全,夜里窗户被打开过,周末出门的时候也丢过东西。院子里时常有鸡牛经过,校门口的野狗也总是冲人叫个不停。下雨的时候,学校的土路泥泞不堪,鞋底要粘上好几公分泥,风雨交加的时候,平房的窗户还会漏雨。
沿着学校往山中走二十分钟,路过一片荒芜人烟的原野,通过一座年久失修的铁桥,铁桥下面哗哗流淌的就是南宋河,河边的植被非常原始,周边也看不出村民生活的痕迹。站在河边,望着南下的河流,看着身边的景致,在抵达老挝之前,从未想过会有一天,来到这样的地方,体验这样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苦,需要一些甜蜜来平衡,周一到周五,每天下课的时候,我都会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回家的那条小路,看着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心里才踏实起来,也会在下午没课的时候,一起溜达着去一两公里外路边的小卖部买两个粉色的冰激凌,回家的路上,一侧是橘红的夕阳,一侧是秀丽的群山。
也曾在那边度过了一个非常难忘的周末,周四坐着接驳的车到达酒店,酒店的泳池靠着群山,落日的余晖映着重峦叠嶂,河边放飞的孔明灯缓缓升入天空。周五在市区的小巷子里闲逛,打台球,喝果汁,吃本地菜,做马杀鸡,在甜品店里买到了好吃的蛋糕,吃完烤肉,回酒店的泳池边一起庆生。
周六租了一辆卡丁车开入深山,几十公里的路程,看到了惊艳的蓝色湖泊,爬上了高架的观景平台,在古树下拍照,在湖边荡秋千,午后阳光明媚,我们开着卡丁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过一座座村庄,越过一座座高山,在无人的路上呼喊名字,山风拂面,头发高扬。
周末夜市灯光星星点点,道路两侧的小摊五颜六色,有小吃,有饮料,有衣服,还有各种手工艺品,我们吃了广州早茶,老挝米粉,芒果糯米饭,泰式青柠鱼,买了同款的衣服和泳裤,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在泳池里泡到太阳落山,夜里枕着雨声安稳入眠。
假期尾声,小伙伴们前来旅游,我们一起跋山涉水,在河面上游船,在溶洞里探险,湖中喂鱼,山顶观景。傍晚,和小伙伴们在河边顶楼餐厅吃完晚饭,又结伴去市区的路边吃中国烧烤,回酒店的路上,遇到了拦路要饭的疯子,也遇到了会讲中文的工艺品店老板。
后来假期结束,我回到万象,世事起起落落一直至今。
相识与乱世之际,结识与危难之间,一起感受的乡村的质朴与宁静,一起经历了城市的繁华与喧嚣,从旱季到雨季,近一年的时间里,有过很多不堪的过往,也留下了许多灿烂的回忆。
如今,已经离开老挝好几个月了,但与老挝的联系还很频繁,留在老挝的同事,生活在老挝的学生。在万象的日子过得精彩绚烂,商场寺庙,夜市酒吧,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在万荣的日子,虽然很多事情并不顺利,但也体会到了别样的生活,看到了别样的风景。
梦里,我们的声音在万荣的群山间久久地回响,我们的经历,也在我们的生命中熠熠生辉。

作者简介:
南爱卿,1998年生,2020年鲁东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现为孔子学院中文教师志愿者,毕业后相继任教于老挝、肯尼亚,现任教于纳米比亚。喜欢用文字、照片和视频记录世界的精彩,未来会继续探索更多的国家,保持热爱,奔赴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