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桂林都市文学社第932期
理稿与版面设计:韵芘胡桂芹
作者周卡宁(宁可)先生投稿授权发布
别在爷爷腰间的饰物
作者:周卡宁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但不会简单重复。”这句话究竟是列宁说的还是马克吐温说的,已经无须考证了。当我们回望一段历史看待同处一个时代的某一事件,其相似也是必然的。
我所说的腰间“饰物”并非是古代达官贵人们腰间所佩带的玉佩或香囊等物件,而是与乔歌先生笔下《爷爷腰间的小篓子》里的篓子。他说这小小篓子装满的是爷爷艰辛的一生和所有的期待,也满载了自己快乐的童年趣事。而我未曾谋面的爷爷,他腰间所佩带小篓子与乔先生笔下的爷爷有相似之处,是他们的肩上都扛起了家族兴衰成败的重任。不同的是我爷爷的腰间多佩带了一把砍柴刀,以及他悲壮而又传奇的短暂人生。

今夜,这小篓子像是一颗巨石坠入我已经平静多年的心湖,心泛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静。那些已经被裹挟的情愫,在这场超越时空的亲情对话中被缓缓释放,如同打开了一壶陈醇,让我与远古的往事推杯换盏,斑驳的记忆开始泛滥起来,略带苦涩的酒香纠缠弥漫,缭绕不散。
我从未见过爷爷,他长的是什么样子没有半点的印象。只是儿时在每年农历三月三时节期间,随父亲回乡祭祀活动中,站在爷爷和奶奶的衣冠冢前,零零碎碎听到父亲和大伯讲述有关爷爷和奶奶的悲壮故事。

民国初期,爷爷出生在中越边境线上一个小山村,自幼习武,胆识过人、侠义忠勇、十里八乡无人不知。他早年便与奶奶共同生活并生育了4个男丁,山里人依旧延续着铁犁牛耕的传统耕作方式,收成极低。为了填满每日嗷嗷待哺的4张嘴,爷爷不得不选择偏门的行业。由于他长年奔波于中越边境地区,熟悉越南风土民情和山林地貌。每每过往村里到越南贩卖食盐烟草和茶叶的云南马帮时常请他当向导。爷爷就像一匹头狼一样身先士卒,带领着马帮队伍披星戴月,风雨兼程,频繁穿梭于越南北部山区和广西云南边境地区。每一次的往返短则十天半个月的,长则达数月以上。每次回到家里别在爷爷腰间那个小篓子,装满了足够一家六口人一段时间生计所需的银两。

可是并不是每一次的向导历程都是一帆风顺,也不是每一次都能顺利拿到帮主的犒赏。当时越南属法国殖民地,各地割据一方匪徒武装力量十分猖獗,针对马帮的打劫财物频繁发生。为了避开匪患,作为向导的爷爷只能带着马帮行走在陡峭的悬崖边,深山谷底里和迷雾浓重的热带丛林之间。在茫茫的原始森林里险象环生,那些驮着沉重货物的骡马队伍或是涉水淌河,或在悬崖峭壁间艰难爬行,骡马一脚踏空掉入万丈深渊或被洪流吞没,造成人马死伤货物损失是常有的事。除此之外,还要面对丛林里的豺狼虎豹,毒蛇猛兽的袭击,其中的险恶不言而喻。对他而言,拖着满身的疲惫和伤痛回到家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可以说,每一次小篓子里装满的收获都是爷爷用命换来的。爷爷就像《动物世界》里的公狼一样,拼了命地刁着食回窝,满心欢喜看着狼仔们狼吞虎咽,而自己却在旁边默默地舔伤疗伤,准备着迎接下一次更加险恶的挑战。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爷爷逃过了无数次的天灾,却逃不过人为的祸害。在他最后一次随马帮贩运途中遭遇了数次劫匪的抢杀,爷爷的尸骨被抛弃于异国他乡的荒山野岭,这一年爷爷的生命永远定格在35岁。数月未见爷爷回来的奶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她孤身一人,一路嚎啕沿着茶马古道去寻找爷爷的踪迹,可这一走却永远没有了音讯,这一年奶奶刚满30岁。爷爷奶奶这短暂的一生是处在兵匪战乱,天灾人祸频发的年代,那小小的篓子记录了爷爷和奶奶那段悲欢离合的故事。从此,父亲和他的兄弟四人成了孤儿。两个叔叔分别被寄养在村里的两户人家,只有12岁的父亲跟随着15岁的大伯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桂滇边区革命纵队上山打游击战,直到50年初配合南下的解放大军解放了县城,大伯才回到村里寻找过寄的两个弟弟。而父亲留在部队成为了一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随军解放海南岛后北上待命入朝。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父亲随部队南下剿匪,最后就地转业到公安队伍一直到退休。
我时常听父亲说,在没有向导的日子里,爷爷每天早上离家腰间总是别着小篓子和一把柴刀。走的时候小篓子是空空的,晚上回来装的却是全家人的食物,山间的竹笋,蘑菇以及各种不知名的野果野菜等,运气好的话还能打到一些飞禽走兽,诸如野鸡野兔野猪等等。如同乔歌先生说的那样,这小小的篓子装的是一家人的希望。而那把柴刀是爷爷向大自然界索取生活所需的工具,与毒蛇猛兽争夺食物的利器。小篓子和柴刀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如同现代人每天都无法离开智能手机一样。父亲还说他们离开家乡参加革命工作时腰间也别着一个小篓子和一把柴刀,仿佛这是山里人行走江湖的标配。
从我记事的年龄开始,每次随着父亲回乡下,在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坎边或晒台栏架上总是能看到熟悉的小篓子和柴刀。而如今,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外出劳作还是习惯腰间上别着这两样物件。每当我看到这小小的篓子和柴刀,让我联想到祖辈们的艰辛历程,想到爷爷为了生计,不得不随着踢踏作响的马蹄声声风雨无阻,翻山越岭,穿越丛林,他们与自然灾害搏斗,与劫匪周旋。这小小的篓子和柴刀伴随着爷爷短暂生命中的年复一年,在世间的真善和险恶之间求得生存。
每当茫茫林海间随风而来的沙沙声回荡在山村的四周,这声音分明是爷爷和奶奶求生的哀鸣声。那个随着打马声声从门前过往的不归人,今在何处?那个走在茶马古道上寻探的孤影,现在何方? 那掠过眉梢的哀叹,有些忧伤;那一丝淡淡的酸楚,有些无奈;那无言的隔空对话,有些悲凉。
如今,父亲的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户户都盖上了小洋楼,极少看村里年轻人腰别小篓子和柴刀出行了,伴随他们出行的不再是打马声声,是摩托车,或是与城里人一样的小车马达声。祖辈父辈们曾经用过的那小篓子和柴刀,静静的被深埋在储藏室的某个角落里,或许被挂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落满了灰尘,它们像是被隐藏在了岁月的深处,默默地诉说时光的岁月。
是的,这些最不起眼的东西,在没有得到传承的一些年轻人的眼里不过是废弃物。而我偏偏喜欢这些,赋予了生命的符号,它记录了祖辈的传奇人生,记载一个家族的兴衰与荣辱。我想说的是,在历史的痕迹里往往最轻贱平常的东西才是最入人心,最值得铭记。
想来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心性,眼里就会有什么样的东西。就像有人“星夜赴科场”,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喜欢“小桥流水人家”,有人喜欢“大漠孤烟铁马”;有人“独怜幽草涧边生”,有人喜欢“菏泽牡丹甲天下”。又像读文章,有的人喜欢优美华丽的语句,而我更偏爱于苍凉一点粗糙一点的文字。尤其是像乔歌先生那首赋予了生命的散文诗。
时光从来无情,淘汰一样东西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一个篓子如此,一把柴刀亦是如此,世间万物只不过是岁月手下的一抹残灰,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抖落而去,而生活却仍在继续。至此,天色已微微乏亮,与远古的亲情对话也该告一段落。久已疏笔的我还是给自己找个搁笔理由,这些腰间“饰物”已经成为了古老的符号,历史已经远去又何必重提呢?但是历史从来没有忘记,历史的车轮依旧悠悠荡荡,载着几多荣辱,带着几缕沉思,在即将迎来的黎明时分驶入了崭新的一天。
写于2023年1月5日凌晨
注:
“别在爷爷腰间的饰物”中的“别在”,系在。
↓作者周卡宁(宁可)先生简介:

周卡宁,毕业于安徽财经大学金融专业。现供职于某银行桂林分行。好诗慕词喜诵读,钟情于人物,情感,景致的描写。曾有多篇诗词,散文,论文在不同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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