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四大名著《红楼梦》人物点评 (之003)王熙凤 文/郝玲君
走近王熙凤
文/郝玲君 河北唐山市路北区
《红楼梦》是一部“悲欢离合,兴衰际遇”的鸿篇巨作。其中金陵十二钗风华绝代,各具风流,自成风景。王熙凤却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没有半分林黛玉的超凡脱俗,没有一点薛宝钗诗书雅致,没有李纨的温婉知礼……但是每一个看过《红楼梦》的人,都会关注她、记忆她、讨论她。
王熙凤一介弱女子,却生生在封建社会活成了强者;她是一位强权人物,却不被丈夫所爱,年纪轻轻枉送了性命。王熙凤地位显赫、管理强势、容颜美丽、口才出众、性格泼辣、心机狠毒,深深留在了我们每一个人心中。
她是一位个性鲜明的掌家主母,是一个性格矛盾而又真实完整的女性角色。她是一个比主角塑造得还要成功出彩的人物。虽然她颇受争议,但经过岁月的沉淀,反而愈发耀眼。
一、管家奇“才”,被一个“贪”字败坏
在荣国府贾政内宅,本来轮不到王熙凤掌家做主,上有老太君贾母、老爷贾政、王夫人,兄嫂李纨、丈夫贾琏,但无奈贾母只求开心乐呵,贾政一心不理俗务,王夫人“不大管事”、李纨关门过小日子,贾琏“退了一射之地”。而王熙凤,不仅有娘家“金陵王”撑腰,而且有婆家贾母的看重欣赏,王夫人的亲近信任。这样一来,凤姐自然而然成为了荣国府实际掌权人,贾母和王夫人的代言人。
她不是大家眼中一贯的大家闺秀的模样,不擅长琴棋书画,不喜女红厨艺,不会相夫教子,一心扑在管家之上。
管家能力是凤姐最大的亮点,从众人的评价中可见一斑。曹雪芹在判词里言:“都知爱慕此生才”。冷子兴评价:“说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秦可卿说她是“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周瑞家夸张表述说她“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 而王熙凤从小也是被当作男孩教养的,小名叫凤哥儿,贾珍也说她从小玩笑着就有杀伐决断。
她具有卓越的管理才能:有头脑、有手腕、责任到人、令行禁止、勤奋敬业、精明算计、奖罚分明。特别是在秦可卿去世,她协理宁国府大办丧事时表现得淋漓尽致,精彩!
王熙凤接手管理工作,雷厉风行,立刻走马上任,将宁国府治理得井然有序。凤姐有头脑,有条理,瞬息之间列出了宁国府问题,心中早有沟壑。宁国府一众人等,见她精明能干,雷厉风行,吩咐差事到人,物品到人,令行禁止,罚责先行,一下子被吓破了胆:“众人领了去,也都有了投奔,不似先时只拣便宜的做,剩下的苦差没个招揽。各房中也不能趁乱失迷东西。便是人来客往,也都安静了,不比先前正摆茶,又去端饭,正陪举哀,又顾接客。如这些无头绪、荒乱、推托、偷闲、窃取等弊,次日一概都蠲了。”她每天“卯正二刻”到宁国府点卯理事,不畏辛苦,相当勤奋敬业。她命彩明要了帖儿念过,听了共四件,便指着两件说道:“这两件开销错了,再算清了来取。”这样的她,人人害怕,太精明,眼里不揉沙子。
她在管家一事上,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但如此才华,被自己的贪欲葬送。
贾赦一家被炒家之时,牵扯出借票之事。贾琏因此被严惩,革去职衔。贾政责问贾琏,贾琏竟一问三不知。其实,贾琏在为王熙凤的错误行为买单。王熙凤拿着荣国府每个月的月钱和积蓄放高利贷,本就是“食人血泪”的恶行。借票之事,是王熙凤经常所为,攫取钱财的重要手段。
王熙凤,有管家之才,却没有管家之德,是一个不守规矩,没有底线,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馒头庵中师太托付王熙凤办事,三千两银子,解决一个婚事的糊涂账,她趁机敛财,徇私枉法。连贾芸想谋求栽花木的差事,还得买香料,贿赂王熙凤,终获得差事。王熙凤处理各种事情,要面子排场,无利不起早,钻进了钱眼里。好面子,只要有钱,就能办事,也为她自己出现各种问题埋下巨大隐患。
贪婪无比的她,自私自利的她,以权谋私,胆大枉法,不仅毁了自己,也害了贾府。贾琏因此免职,对她心生怨怒,厌弃,甚至在她病重之时,都没有给她请大夫医治。
经由此事,她不仅失去了钱财,而且在贾府众人面前丢了脸面,也失了人心。她的此番作为,更是让手下的奴才,有样学样,被富贵养大了胃口,等着干有赚头的差事,没有利益的,谁也不上前。这些深远的影响和深层矛盾,全在贾母去世,贾家大办丧事,凤姐总理主办之时展现无疑:贾府人人盘算着自己的账,谁也不拿出钱来,没钱办不了丧事;指挥不动奴才们,还被众人说嘴“办事不用心”。为难的事情太多,导致王熙凤吐血不止,管家失灵。
二、手段狠“毒”,害人害己共赴黄泉
王熙凤本就是一位十足的美人,但美人画皮容易,难画骨。她手段的狠“毒”,主要体现在害了贾瑞、尤二姐两条人命,让我们看到了作为统治者代表的她的丑陋、凶残一面。王熙凤园中遇到贾瑞,见贾瑞痴迷自己的美色,起戏耍之心。晚上王熙凤约见他,结果将其关在院子里冻了一宿。第二次赴约,遭到贾蓉和贾蔷的逼迫,写下欠银的债劵,还被淋了一马桶屎尿。大病一场之后,他逝世了。王熙凤就是在利用自己的美色,戏耍旁氏兄弟,心狠手辣、两面三刀、招数阴损,
贾琏借丧事,勾搭尤二姐,添置外宅,偷娶尤二姐, 让其成为地道的“小三”。这一系列“神”操作,彻底惹怒了王熙凤,核心是伤害了她的面子,伤害了她的感情。
但一向泼辣跋扈的她,却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怒,没有叫。反倒是放下身段,接尤二姐回家居住,表面她和颜悦色姐妹不离口,暗中换了丫鬟虐待她,暗中撺掇曾与尤二姐定亲的张华状告贾琏,暗中用手段打击了帮助贾琏促成这事的一干人等,让贾琏孤立无援;在贾母面前先夸后贬,煽动贾赦赏给贾琏的妾秋桐挤兑尤二姐……最终,尤二姐吞金而亡。
处理尤二姐事件的过程中,王熙凤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口蜜腹剑,借力打力,隔山观虎斗……可见她足智多谋,心狠手辣,取得了胜利。
王熙凤是贾府的当权管家,是封建社会代言人,常常将“吃”人挂在嘴边,视人命为草芥,谁碍她的眼,她就会出手将其抹去,异常狠毒和凶残。在曹雪芹笔下,她终于遭到了因果报应:她在大观园月夜下看探春,被大狗的影子吓了一跳,又被秦氏的幻影吓个半死;她失去了去六七个月大的儿子,求子不得;最后“血崩”而死,流干了身上的血,可谓“悲”哉!
三、性情泼“辣”,个性张扬八面玲珑
曹雪芹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王熙凤是一位人情练达的高手。在贾府众多人物中,尊卑、长幼、亲疏、主仆等关系中复杂,但王熙凤却能处在核心位置而上下左右游刃有余,八面玲珑、进退有度。
她的出场与众不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面描写加侧面描写,表面她超然的地位和放肆跋扈。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
她夸赞林黛玉的一段文字:“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 王熙凤八面玲珑,善于左右逢源,一张嘴,夸奖林黛玉成了天下最标致的人物,气派又顺带夸奖了老太太以及迎春、探春、惜春,把老太太对林黛玉的盼望一一展示,其用语言能力和交际手段真是高明。
贾母责问袭人为什么没有跟着宝玉,王夫人回话让贾母对袭人生气不满,但凤姐一回话,袭人立刻是能干的,懂事的,还得了赏赐。真真是巧舌如簧。讨贾母欢心的过程,一句一句无不是信手拈来。最后贾母饿了,她竟然备下了三种不同口味的饭食,真的是未雨绸缪,心思细腻,难怪受到贾母宠爱。
袭人和李嬷嬷生气斗嘴,被王熙凤好言劝走。贾环回家和赵姨娘诉苦,被王熙凤劝慰送钱。王熙凤处处救场,好像一个灭火队员。贾府上下人等有问题,有矛盾。她都能抓住要害关键,顺手解围。真是厉害!
这样一位处理各种管理的老手而言,但因性格泼辣,却能大胆回击发。凤姐过生日,却遇到贾琏和鲍二媳妇偷情。她嫉妒吃醋,撒泼暴打鲍二家的,甚至波及平儿。贾琏赔罪给凤姐和平儿,三人合好。但鲍二家的上吊,贾琏出钱安抚平事。王熙凤是一个极好面子之人,爱不爱贾琏放在一边,却是面子上过不去。对自己的丈夫大打出手,可见其泼辣跋扈到了什么地步。因为古代女子没有地位,男子为天。但在王熙凤这里,则不能容忍,大胆回击。
四、命运悲“惨”,同为女儿不得善终
王熙凤是贾府的当权人物,她的权势、盛极一时,看似风光,实则艰难,管家艰难、生活艰难、死前艰难。她的一生,就是贾府衰落的最佳影射。
贾府生活奢华讲究,实则入不敷出。王熙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管家陷入窘境。她当东西换银子,打肿脸充胖子,却没有办法从根本上采取措施,开源节流,进行有效调整。凤姐生病,但好强的性格,爱操心,爱面子,不愿意请大夫吃药。 如此状态,被邢夫人指责,更是气上加气。但身边奴才的嚣张依旧,旺儿媳妇为自己的儿子求娶太太身边的彩霞,被拒绝,仗着凤姐的势,逼迫彩霞娘的答应。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作为掌家者,都有操不完的心,而没有人分担。人的位置越高,人往往越孤独。
“合族中虽有许多妯娌,但或有羞口的,或有羞脚的,或有不惯见人的,或有惧贵怯官的,种种之类,俱不及凤姐举止舒徐,言语慷慨,珍贵宽大。”众多媳妇来都不如王熙凤,衬托出王熙凤是难得的管家人选。很多人,放在高位,未必能忙得来,应付得来,有大能者,才能担大任。但后面的转折,“因此也不把众人放在眼里,挥霍指示,任其所为,目若无人。”可见王熙凤是恃才傲物者,本身性格跋扈张扬,却因为长期掌权,无人监控,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为害人性命和违法乱纪之事,埋下祸根。她的生活看上去光鲜,实则孤独痛苦不堪。丈夫贾琏官位不高,能力不足,对她“一从二令三人木”,但薄情寡义,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平儿、鲍二家的、尤二姐、秋桐……身为一个女人,谁不想和自己所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得到夫君全部的爱。但她必须忍耐加接受,一点也施展不出来,因为她最大的心病和惭愧是没有儿子。封建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不出嫡子的当家主母,最后只能过继庶出之子或族人之子。王熙凤再强势的的女人,终究在情感、家庭生活上可怜、可悲,在贾府再有权势,也逃不开封建社会众多女子一样的悲惨命运。
王熙凤的结局凄惨,被休回家。原因是她害死尤二姐肚中的儿子,还有包揽诉讼,放高利贷等被牵扯出来。按照“七处之条”,王熙凤被休绰绰有余。她的去世,草草收场,是凑合着办丧事。王熙凤的工于心机、耍奸弄权,没有得到任何爱,丈夫不爱,哥哥不爱,没有什么朋友,孤独可怜,唯一可托付身后之事,竟然是一个农村老太太刘姥姥,直接嘱托刘姥姥将她唯一的牵挂巧姐带走。
她临终前,唯一对她好的人,就是她的陪嫁丫鬟平儿。平儿病中陪伴,死后贾琏没有银子办葬礼,她竟然拿出自己的梯己相助。这是对凤姐的一份情谊。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王熙凤机关算尽,权谋机变,生前为贾府殚精竭虑,最终只落得贾府败落,自己身死的悲惨结局,再现了封建社会制度彻底崩溃的情景。她制造了别人的悲剧,也制造了自己的悲剧。
附录:四大古典名著人物点评丛书征稿启事
《红楼梦》人物点评 《西游记》人物点评
《水浒传》人物点评 《三国演义》人物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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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