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是一种别样的滋味

                          苟平刚(甘肃)

       一日日一周周纷至沓来，不知不觉中今又周六了，因了第一缕明媚的春光，心情格外舒畅，虽然一路上寒风呼啸，也不能阻挡我向山行进的脚步。放眼望去，晶莹剔透的残雪掩映在草丛枯叶间。山路弯弯，深深浅浅如蟒蛇般蜿蜒匍匐在山峦中，向山顶无声延伸忽隐忽现，斑斑驳驳的阳光斜斜地拂照着人间万物，时而掠过凌乱的发丝眉梢，吻上不再光洁的脸庞；时而映射着草木沟坎、河冰还有裸露的旷野；时而在我的衣衫上随意的涂鸦着，在尘世间腾转挪移着……

       呼吸着浓浓寒意以及春天的气息，淡淡泥土的味道在肺腑之间回荡着，再深深吸一口气，这清香好像又荡然无存了，山野上的枯枝、玉米秸秆、尘土在席卷而来的的旋风中团团升起，被一次次的抛上了风口浪尖，转眼间四散飘零，要么幽灵似的伏在枝头寂静无声，要么茫然失措不知魂归何处。孤零零的稻草人因为颗粒归仓，大地封冻而变的日益消沉，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就连苍穹中飞翔的鸟雀们也不愿在他的肩头上栖息暂坐，这个空有人形没有灵魂的稻草人多像人世间的行尸走肉，徒有虚表罢了。

       脚下的路，隐没在荒草之下。犹如我身体里的千万条经络与水分、养分与血液汩汩流淌，也曾翻山越岭，于峰回路转中享受着自己的繁华和落寞；也曾徘徊在水之彼岸，倾听如歌岁月的冷峻与热烈；也曾攀爬于高山之巅俯瞰幽深河谷。卑微渺小的萋萋荒草跪伏在路过的地方，憧憬着遥远的足音自地平线的那一端轻轻响起。白桦林、钻天杨、昂起了骄傲的头颅，俨然忘了匍匐在身边的灌木丛林。翠绿松柏，阳光山风日日如故，仿佛这个春天从未来过也从未离去，目光所及都是无尽的寒凉、空旷和别样滋味的沧桑感。

       踽踽独行的我，肩抗使命纵情于淡淡的水墨画中，领略着北国之春的肃杀和温情，享受着一个人的山林的冷寂与无言。蓦然回首，一只寒鸦静静地站立摇曳的树梢上，置不速之客的造访竟然无动于衷，以它独有的老僧入定般的禅意，浑然忘我。凝眸良久，不禁唏嘘感叹，滚滚红尘中，世人竟然不如一只超然物外的寒鸦，它从不羡慕成群结队的麻雀、三三两两的喜鹊，也不像芸芸众生般狗苟蝇营深陷在欲望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越向山顶攀爬，一弯又一弯的山路越发陡直崎岖。有时候就不得不手脚并用，迎难而上。精疲力尽时，一抹抹一丛丛鹅黄、嫩绿映入眼帘，给这苍白灰暗的世界注入了青春的活力，和生命的律动。稍不留神，浑身是刺的荆棘、藤条牵牵绊绊，不时的纠缠着衣角、裤腿，亲吻着我沧桑的脸庞、手掌以及黑白相间的发丝，似乎想留下远方来客，以此冲淡不堪忍受的这无边无际的寒冷与孤独。忽然指尖隐隐作痛，那是极其细小的尖刺扎进了手掌，隐隐作痛。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我终于抵达了高山之巅，风越发的大了，汹涌的汗水湿透了衣背。伫立在寒风中的我瑟瑟发抖，目光如炬无视于这如刀的风，一丝丝征服大山的喜悦在心中激荡着，山高人为峰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极目远眺，黄土高原上的残塬断壁、沟壑交错、星罗棋布的村庄镶嵌在天地之间，悠扬悦耳的牛铃声、狗吠鸡鸣声、羊羔跪乳的咩咩声，还有山下影影绰绰的村民们，悠然自若的安度着自己的日子，轻快活泼的旋律自心底涌出，久违的经典老歌在山谷中回荡着。

       目光的尽头，我仿佛又回到了红旗漫卷、声势浩大的植树造林的洪流中，绿色使者在起伏的山峦中播撒着绿色、播撒着希望，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守望着人间绿洲……

       山坡上，幼林地里、灌木丛中，绿意盎然的人工林聚拢而来，晃动着嫩绿的矮小身影的幼苗们，在我的面前跃跃欲试，好想与我一试高低，不畏严寒的柏树们士兵般的站立着，接受着我的检阅；阳光滑过的地方，草木醒了，迎着我炽热的目光喜不自胜、交头接耳，不惹人怜惜的灰褐色的灌木们则在春寒料峭中抱团取暖；累极而卧的我躺在厚厚的绵软如絮的草地上，手指梳理着杂乱的小草，纤细如发的嫩绿悠然醒来，静候着春花烂漫的日子，向阳向暖和而生，快乐开心地成长。小草尚且如此，况为人乎？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中，循着来路盘旋而下。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没有一个寒冬不可逾越。徐徐柔柔的春风里、淅淅沥沥的春雨中，我是一个向着快乐奔跑的人，经历了孤寂寒冷，品尝着一种别样的滋味，学会了放弃和拥有，在得失成败中学会了坦然从容。我坚信一个转身便会和久别的人相逢在灼灼桃花园中，听莺歌燕舞、溪流潺潺,赏无限春光、山花遍野、蝴蝶翩翩，徜徉在桃花盛开的地方，放下心结、放飞梦想，憧憬美好的未来，向诗意盎然的远方一路前行……

作者简介：苟平刚，甘肃省宁县人，网名陇上林海，笔名山魂，出生于1976年7月。从小酷爱文学，虽然碌碌无为，依然在坚持写作，近年在公众号平台和《九天文学》期刊发表百篇作品，有一半作品被读者推荐上了红榜和精华榜，网红作者之一。现在从事林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