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记事（小说）
文/刘正双（湖北）
杨老三散烟的姿势很优美，食指翘起，有意或无意地转一下过滤嘴，把带有“中华”字样的那一面露在外面，同时把大红色的中华烟盒在人眼前随便那么一晃，红灿灿的“中华”烟盒在阳光的照射下便熠熠生辉起来。
接烟的人有点受宠若惊。惊讶于这么贵重的烟出自杨老三之手，惊讶于自己今生有幸能吸到这么高档的卷烟。45元一盒的硬装中华，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除了当官的和大老板们，普通百姓只能望尘莫及。
在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杨老三很潇洒地散完两盒烟，人们翻看着卷烟上的“中华”二字，在鼻下嗅嗅烟丝散发出的有些辛辣又有些香甜的味道。美美地眯起眼，全身心享受这高规格的待遇。
打麻将，搓牌九的人们一边和老三寒喧，一边说着谢谢，老三的虚荣心爆棚，内心比五黄六月吃块冰镇西瓜还要爽甜，腰杆也笔直地挺着，苍白而又清瘦的脸庞写满得意。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拱拱手，到另一个场馆转转去了。
望着屁股冒股烟一溜而走的老三，人们脸上恭维的表情瞬间凝固，随之而来的是嗤之以鼻。
说起杨老三，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当地有名的二混子。爹妈走的早，哥姐各自早成家，都有自己的小家庭。独剩老三成了落单的小鸡，没人管教，饥一顿饱一顿，上不到三天学因为不好好学习，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从此再也了无牵挂，和社会上不良青年混在一起，闯荡天下，除了好事，啥事都干。众乡亲恨得牙痒痒，可也拿他没办法。用他的话说，老子就球一个，怕谁个卵！
就是这样的一个万人憎的人，居然恭敬地给大家散烟，还说着客套话，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村东头、稻场边、庭院里……，晒太阳的人们交头接耳，争论不休。中心议题是，这小子玩起了“中华”，走了狗屎运，发财了！
小道消息越传越邪乎，不胫而走，传遍了十里八乡。
杨老三，一下子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女友也回来了。本来已经分道扬镳了，传闻老三发了横财，是个有钱人了。便又和他重修于好。两人手牵手在街上瞎逛，腻歪，羡慕死一帮单身狗们。
两人逛到老三看场子的表叔开的超市所在的那条街。但见人头攒动，挤挤挨挨，有人努力地伸长脖颈往里瞅去，似乎是被人抓着脖子往上提的鸭子。
“哎，亏良心哪，贩卖假烟“。
“头上长疮，脚下流脓，坏透顶了“
“害人精，不得好死！”……，……
人们指指点点，唾骂声不绝于耳。
超市内走出一群人，居C位的表叔垂头丧气，两旁和身后是鱼贯而出的工商、税务及派出所的人。
老三赶紧别过头去，拉着女友，推开人群往外走。
走到一个僻静处，老三脸色苍白，倚在一堵破墙上大口喘气。他心里清楚，他那烟是从哪里来的。
“你怎么了？“女友关心地问。
老三摆摆手，再不肯说一句话。
2023.02.18.襄阳
作者简介： 刘正双，笔名刘柳，湖北襄阳人。爱好文学，喜爱写作，笔耕不辍。92年开始发表作品，曾在《襄阳日报》等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多篇，《都市头条》，《帝乡文学》，《南方文艺》，《青年文学家》等杂志，头条，公众号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散文诗等二三百篇(首)，参加全国文学大赛，小说《礼物》获三等奖，散文诗《收获》获二等奖，优秀奖若干。现为襄阳市浩然诗社会员，《双河》文学社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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