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糊涂若等闲】

“等闲”一词在古诗词中的出镜率是比较高的,它有多种含义,一是平常、寻常的意思,如唐代贾岛《古意》诗:“志士终夜心,良马白日足,俱为不等闲,谁是知音目。”二是轻易、随便的意思,如宋代朱熹《春日》诗:“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三是无端、平白的意思,如唐朝刘禹锡 《竹枝词》:“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而我最喜欢郑板桥在《山中雪后》的意境:“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清晨起来打开门,就看到山头已被大雪覆盖,这时,雪已经停了,天高云淡,阳光中都透着寒意。房檐的积雪尚未开始融化,庭院里的梅花被冰雪凝冻,这样一种清冷、孤寂的气氛,是多么不寻常啊!
这首诗与其说是在描绘雪后美景,不如说是诗人在展现自己孤傲清高的个性。郑板桥是乾隆年间的“扬州八怪”之一,美其名曰“怪”,肯定有与常人不同的地方。郑板桥的字掺杂了楷、行、篆、草,自称是“六分半书”,在中国书法史上独树一帜;他的画不拘泥于古法,气韵生动、形神兼备,以画兰、竹最为有名;他的诗摒弃了陈词滥调,直白中透着典雅与骨气。
郑板桥在仕途上并无多大建树,最高只是做到知县,但他在诗、书、画方面的成就很少有人能超越,这大概是源于他不趋炎附势、不矫揉造作的真性情吧。别人千方百计想耍聪明,可他偏要讲“难得糊涂”;别人的书法篆是篆、草是草,可他特意将它们糅合在一起;别人画的是景物,可他画的是神韵。他的不同凡响并非要特立独行,用另辟蹊径来博人眼球,而是骨子里的冷傲才令其有了“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洒脱。
无论“等闲”作何种解释,我们都不可等闲视之,因为它总给人一种清幽淡雅之感,蕴含着不与天地斗法、不同众人斗巧、不和琐事斗气的大智慧,也许这正是许多文人钟情于它的原因,也可能是我们的文化百折不挠兼容并蓄的根源所在。可谓是:万紫千红东风面,三山五岳天上仙;人心如海平地澜,难得糊涂若等闲。
(2018.5.23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