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漫漫长路)
(肖殿群长篇历史小说《先河》连载)
06.移情别恋,多情总被无情误
飞奔而来的,是苗女每央。
每央听说父亲他们吃了败仗,急忙从别处赶回来;又听说刘文修已被赶出苗疆,便追了上来。猛然看到刘文修被一个黑衣女孩抱住,在那里卿卿我我,歪歪唧唧,好带厌的!她立即持了一把苗家弯刀绕了上来:“你是谁?不许抱我文修哥!”
婷儿立即与刘文修分开,对着刘文修就笑:“你冤家到了!”
“还敢笑!”那苗女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苗家弯刀就冲婷儿勾去。
刘文修急了:“每央,住手!”
“一边去!等我收拾完这个丑女,再找你算账!”
婷儿轻松地化解着每央的攻势,却扭过头去问刘文修:“文哥哥,我真的很丑吗?”
每央更加气恼了!这女人竟敢轻视自己,还一口一个文哥哥文哥哥地乱叫,肉麻死了!于是一刀紧似一刀,直向婷儿剜去。婷儿对自己的美貌一向很自信,但每央一上来就骂自己是丑女,心里很不爽!她身形一闪,“叭”地一声就一剑柄抽在每央屁股上。
“呀!”每央负痛而叫。竟敢打我?一转身,又气急败坏地挥刀对婷儿一顿乱砍!两个女孩就你来我往,打了起来。但每央哪是婷儿的对手?婷儿却剑未出鞘,功未施展,她给刘文修留着情面呢。
“别闹了!”刘文修急忙用剑鞘隔开她俩,尴尬地看看婷儿,又看看每央,不知如何是好。
“刘文修,你说,她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护着她?”每央盯着血红的眼睛,质问刘文修。

(说!你为什么要护着她?)①
“你……她……”刘文修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什么你呀她呀?刘文修,你得告诉她,我是你未婚妻!”
每央的死缠烂打已让婷儿很恼火;又见刘文修吱吱唔唔,顿时就不高兴了。
“未婚妻?”每央只觉一声炸雷响过,天陷地裂。她一脸惊恐,死死地盯住刘文修,好希望刘文修摇一下头。刘文修实在不想伤害每央,更不愿惹恼婷儿。他憋得满脸通红,嚅嚅半天,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那样子,突然很像陈世美。
“砍死你这个没良心的!”每央又歇斯底里地向刘文修砍去。
“铮!”婷儿宝剑出鞘,挑开苗刀:“杀我可以,杀他不行!”
每央忌惮婷儿的武功,一时怔在那里。情人不维护,情敌打不过,每央委屈得“哇”地一声大哭。她十分凶恶地将苗刀朝刘文修身上一掷,转身没命地跑走了……
刘文修一闪,望着每央的背影呆呆地,有点不安,有点担心。
“心疼了是吧?在男女感情上,你这样犹犹豫豫、躲躲闪闪,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别人的!”婷儿很是不满,兀自向前走去。
刘文修左右不是人,赶紧兜屁股跟上婷儿,一路上陪着笑,又是说好话,又是喂甜屁。这个女孩对他太重要了,一生都不能失去。他必须对她好……
可是不久,后面又来了:“刘文修,等一下!”
·
千窎田大败后,阿曼脑子很乱。
在寨内,李再万突然一口咬定刘文修就是岷王的探子。阿曼一愣,觉得又没来由。但他知道李再万很慎重,他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想先拿住刘文修再说。
刘文修被那个黑衣女子救走后,阿曼突然发现李再万在向自己使眼色。李再万这是要自己去跟踪,还有去挽留?阿曼觉得应该去安置刘文修他们。于是他悄悄溜出来,准备了一些必需的用品带上,就一路追了下来。
不久,就迎面见到每央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怎么了?阿曼一惊,赶紧迎上去想拉她:“藠妹!”
每央用哭红的双眼看了阿曼一下,一肩顶过,又一言不发地哭跑了。阿曼望望她的来路,顿时明白了:每央这是见过刘文修他们了。阿曼心里一下子就敞亮起来:“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从声音和身段看,阿曼已经猜到救刘文修的那个蒙面人是个女孩,这正是自己所希望的事。阿曼决定先去安置好刘文修他们,再回来找他的藠妹……
婷儿正和刘文修闹别扭呢,突然看到一个苗勇追来,连忙将剑一横,拦在刘文修前面:“李峒主亲口答应放我们走,你又想干嘛?”
“女侠别误会,我是想给你们送一些需要的东西……”阿曼说着,就看着刘文修笑。心里话:这小子何德何能啊,竟然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生死相随、舍命相救?
“什么东西?”刘文修奇怪地问。
阿曼回过神来,忙解释道:“是这样,现在天快黑了,你们根本走不出苗疆,附近又没有村寨,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凑合着先过一夜再说吧。”
“有那么好心吗?”婷儿不放心地说。
刘文修了解阿曼。他拉拉婷儿的衣袖,对阿曼说:“那就走吧!”
于是,阿曼带着他们离开大道,择了一条山径,上得山来,找到一个山洞。洞里有各种简单的生活用具,还用稻草铺了一个床位。原来,这是阿曼他们平时上山打猎时经常落脚的地方。
阿曼点起松明,架起铁鼎,加上水,生起火来;然后就打开包裹,里面有创伤药、干粮、衣物等等,一应俱全。又告诉他们,包谷和粟米袋吊在洞顶上,清水在不远处的山溪里,柴火堆在洞口两边;这个山洞后面还有一个暗洞,必要时可以从后面撤退……
“你们先在这里委屈几天,不要离开苗疆,先养好伤再说吧!”阿曼交待完毕,就匆匆告辞:他还急着去找他的藠妹呢……
·
阿曼走后,婷儿为刘文修处理了伤口,反复告诫他要小心行事,俨然是一位会疼人的大姐姐。
二人吃了点东西,刘文修便躺到稻草床上,婷儿坐在床边。刘文修拉着婷儿的手,感慨万千。而婷儿却突然想起什么,去洞口悉悉嗦嗦地忙了好一阵子,才回到刘文修身边。
春宵时节,万籁俱静,一对彼此情深、久别重逢的少男少女独处一洞,正是风雅销魂时……但此时此刻,刘文修却心潮起伏,犹如万马奔腾、大瀑呼啸。那个深藏不露的奸细,是不是与杀害母亲的凶手有关?如何才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岷王既然用父亲引诱苗人,那父亲是不是还安全呢?现在岷王诡计得逞,又该如何加害父亲?
善解人意的婷儿柔柔地握着刘文修的手,深情地凝视着他,却并没有打搅他。这一天经历过许多紧张的事情,实在是太累了!不知何时,刘文修就恍惚起来;婷儿趴在刘文修身边,也睡了过去……
忽然“咣当”一声响,洞口的一个瓦罐掉落在地!婷儿蓦地惊醒,一推刘文修,自己早持剑弹起,跃在洞口内侧。原来,机警过人的婷儿刚才在洞口摸索半天,是在设置预警机关。
“刘文修,睡着了吗?”洞外传来阿曼的声音。随同阿曼一起来的,赫然还有莫宜峒峒主李再万!
“刘公子,深夜打扰,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海涵!”李再万弯腰进洞,向刘文修拱手道。
突然客气起来了?刘文修很纳闷,李再万为什么深夜造访,还一反常态地改口叫自己“刘公子”?而婷儿却手握剑柄站在刘文修身边,留意着李再万的一举一动:“李峒主,我们已经答应离开苗峒,今夜不过是暂时落宿在这里,你是什么意思?”
“女侠误会了!我是来向刘公子道歉的。”李再万说着,便转向刘文修,“在千窎田,我听到你对着囚车脱口叫了一声爹;再想想你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便认定你就是知州大人的公子……”
刘文修见再难隐瞒,便说出了实情:“很抱歉,李峒主,刘逊正是家父。不是在下故意欺瞒峒主,而是身负使命,不便暴露身份。”
其实,这时刘文修已经感觉到李再万有隐情、无恶意、可信任。
“身负使命?那刘公子这次入峒,是为了什么事啊 ? 是否方便告诉我?”李再万试探道。
“唉!”刘文修长叹一声,便将元宵夜母亲如何惨死,自己如何入峒寻凶,以及凶手的特征,都一一说出来。说着说着,刘文修就泪流满面:“晚辈无能,至今仍然没有探到凶手的踪迹……”
阿曼插话道:“峒主,他既然真的是刘公子,就绝不可能是岷王的密探啊!那你为什么还要抓他?”
这时婷儿早已宝剑入鞘,听阿曼一说,不由笑道:“李峒主好计谋!假戏真做,弄假成真,把我也给骗了!”
刘文修介绍说:“这是婷儿,是我……师妹。”
为什么不说是你未婚妻呢?师姐还变成师妹了。婷儿剜了刘文修一眼。
李再万看看婷儿,感到惊奇。这个女孩不但长得标致,又重情重义,危难时镇定自若,武功很高,悟性很强,机敏过人,实在难得!他说:“婷儿姑娘说得没错。有个岷王密探在苗疆里隐藏很深,危害极大,必须铲除。今天出此下策委屈刘公子,是想迷惑那个密探,好让他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我们才有机会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刘文修说:“这个密探勾结岷王,陷害父亲,也是我的仇人。只要能够铲除他,文修万死不辞!受一点小委屈算什么呢?”
婷儿思索道:“假冒苗人害死伯母、截杀冯都事;又帮助岷王在千窎田设伏,既有可能擒杀李峒主,削弱苗人力量,又可以陷害父……陷害刘知州,还挑起了朝廷与苗人的矛盾。真是一箭多雕啊!这些事情都不简单,我觉得密探和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至少是有密切联系的……”说得阿曼连连点头,不由得也暗暗佩服婷儿。
“李峒主,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刘文修问道。
李再万说:“刘公子且在洞里养伤,不要出来露面;有婷儿姑娘在你身边,我自然放心。我们那边想办法引出这个密探来,有事阿曼会及时与你们联系。我们一明一暗,不信查不出那个密探来。”
刘文修和婷儿都点头应允,李再万告辞出来。走到洞口,阿曼突然又返了回来:“每央不见了,到处找不到……”
“啊?”刘文修和婷儿都吃了一惊:每央到底去哪里了呢?
·
身为峒主之女,从小娇气、傲气并存。每央得知刘文修已经有了未婚妻,大哭着往回跑。
她恨刘文修,既然杀恶豹、疗裸伤、掮娇女,对自己那么好,为什么又要有了未婚妻?真的是薄情寡义,用情不专;她恨婷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夺己所爱,而且还那么漂亮那么强大,既生亮、何生瑜?她也恨自己,瞎了眼爱上一个薄情郎,自己还技不如人、受尽羞辱,看来自己空有肤如雪、面如花、情如蜜……
一时之间,山倾了,地裂了,天塌了,眼前一片黑暗,脑中一片空白。山顶泛红的晚霞不再热烈,那是自己滴血的心灵;林里啁啾的鸟曲不再宛转,恰如自己嘤嘤的泣声;道旁飘飞的绿叶不再雅逸,正像自己颤抖的迷情……

(西山的晚霞犹如滴血的心灵…)
正在凄凄惨惨地哭泣着、奔跑着,偏偏迎面又碰到了阿曼,每央更加悔恨交加,羞愧难当。她无颜面对阿曼的一往情深,更不愿接受阿曼的抚慰和怜悯,只想一个人哭一哭、跑一跑……
跑着跑着,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每央一个趔趄,就势一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一个黑影就扑了上来!每央一摸腰间,没有苗刀。便仰天一倒,从裤脚里抽出一把匕首来,顺手就往半空中划去。不想那黑影半空中一个横滚,就斜过一边,躲过了每央的刺豹一划。每央爬起来,就见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蒙面人使一招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支寒光闪闪的长枪……
“谁?”每央紧张得打了一个寒颤,就像醉酒的人被刺骨的寒风猛然一刮。那人更不打话,挺枪就刺。每央只好挥起匕首,叮叮当当地格挡着来枪……后来,每央的后脖被人一掌劈过,便失去了知觉。
黑衣人撕一把碎布,紧紧地塞住每央的嘴,又捆了她手脚,然后横腰一抱,深深地拖进树丛中。他将垂涎已久的美丽苗女往草地上一丢,就七手八脚扯了她衣物。他粗重地喘息着,流下了欲可燃草的口水,一边急不可耐地去扯自己的衣物,一边阴阳怪气地狞笑道:“刘文修有什么好?阿曼有什么好?哥哥给你来一个爽朗的……”
光溜溜青筋暴突,邪血冲顶;恶狠狠毫不留情,万关莫挡:“啵”地一下,直捣线泉……
每央被折磨醒来时,猛然看到攻击她的蒙面人左胸上一个大大的疤痕,深深地凹陷下去,心里更加恐惧。但嘴巴被堵,喊叫不出;手脚被捆,动弹不得。只如待宰的羔羊,任由那恶魔大快朵颐……
见异思迁埋祸根,多情总被无情误!
莫宜峒大地茶园寨。李再万和四位峒主,还有阿曼、田知力等人坐在议事堂里。李再万说:“今天请各位峒主来,是要商量一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最后李再万说:“恶事要来,想躲都躲不开。我们要抓紧组建苗军,严加训练,随时准备迎战岷王。现在,岷王后面的靠山是朝廷。但是官有万兵,我有千山。关键时候,我几百里梅山苗岭,便是他们的坟场!”
“正是!”雷天啸和阳虎磨拳擦掌,仿佛明天就会开战一样。
“不过在开战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先办:刺杀岷王!”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李再万解释道:“杀了朱膺鉟,一则可以报千窎田之仇,泄我苗中计之恨,恢复苗人信心;二则能够减轻刘知州的压力,刘知州兴许还有翻盘的机会;三则可以永绝后患,因为朱贼太阴险、太狡诈了,诡计多端,乃是我苗心腹大患;第四条最重要,朱贼鱼肉武冈已久,州民早就不堪忍受,如果我们杀了朱膺鉟,就能提振武冈州民的士气,从而打出我苗的威望,获取更多的人心,我苗就不再孤立,那就达成了未战而先夺其声的目的了!”
众人一听,果然很有道理,便急问下文:“李峒主思虑深远,看来已经成竹在胸,我等愿闻其详。”
于是,李再万缓缓地说出自己刺杀岷王的谋划来……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又商量了一些行动细节。最后李再万说:“此事关系重大,生死攸关。虽然岷王的密探已经被我们赶出了苗疆,但还是要严加保密,绝不能再让岷王得到消息!”
因为惨痛教训在前,众人深知厉害,于是就各自做准备去了。
夜半过后,微露初挂。月色如水,艳洒苗岭。大地茶园寨的茶花盛开了,那花香飘过杉林,飘过竹海,飘过苗寨,痴了郁郁葱葱的绵绵山麓,醉了袅袅婷婷的翠竹悠情,美了如梦如幻的苗乡仙境……
夜的苗寨静悄悄。突然一条黑影闪出吊脚楼,几个燕翻就蹿过了几堵石垒隔墙,越过寨口,飞奔到一棵百年老杉下,很快将一个小包裹塞进了树洞……
突然耳边生风!他顿觉不妙,就势扑地,躲过两把刺过来的长剑。然后闪电一滚,脱出剑气,飞跃而起,挺一杆长枪大喝:“谁?”
“刘文修!”
“婷儿!”
黑衣人一听,打了个寒颤:冤家到了!却故作镇静地厉声责问道:“你们不是被逐出苗疆了吗?还敢自投罗网!”
婷儿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会离开苗疆吗?我们在此等你多时了!”
黑衣人转身欲逃。但以婷儿的轻功,怎能让他逃掉?一对鸳鸯剑便缠了上去;刘文修身形一闪,往黑衣人身后一插,举剑便刺 ! 三人斗成一团。
这很可能就是杀母仇人,必须擒住他!刘文修和婷儿奋不顾身!
见三剑如蛇,搏命而来,黑衣人肝胆俱裂 ! 他好不容易脱开剑气,急忙往寨子方向跑。突然看见又有一个人横着一把苗刀,拦住了去路。黑衣人大喜过望:“阿曼,快来帮忙,杀了这两个岷王的密探!”
阿曼应声而答:“好!”便走了过来。他突然飞快地点中黑衣人的颊车穴,并手起刀落,拍掉他手中的长枪。几乎同时,婷儿赶到,鸳鸯剑一递,便洞穿了黑衣人的大腿。黑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正在这时,寨子里一群苗人举着火把,跑出来围成一圈。黑衣人一看走来李再万,如同走来了希望,走来了生机,于是又来了劲:“李峒主,那两个岷王的奸细又回来了,快把他们抓起来!”
李再万笑了:“好!但我得先看看你是谁?”伸手将黑衣人的蒙面布扯了下来。
众人用火把一照,大吃一惊:“田知力?”
田知力忙说:“李峒主,我是田知力!是我截住这两个奸细的!”
李再万哈哈大笑:“果然是你 ! 现在终于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了!”
这时,刘文修将田知力刚才塞进树洞里的那个小包裹取了出来,交给李再万。李再万从里面取出一封信来:“明晚子时,杨郁清火烧州城,李再万刺杀岷王。”
田知力眼珠一转:“李峒主,这包裹就是刘文修塞进树洞的……”
刘文修并不说话,只“哗”地一声撕开田知力的上衣。田知力的左胸上赫然出现一个深深的抓痕,正是在元宵之夜,武冈知州府遭到袭击时,被卫士长邓岐山用飞爪抓的!
这个真的是杀母仇人!刘文修顿时两眼喷火,用尽全力,将两个耳光狠抽在田知力脸上:“我要千刀万剐了你!”
“嘎嘎嘎嘎……”田知力见自己这回必死无疑,便吐掉半截血牙,突然冲刘文修恶笑起来:“不错,你娘那头老母猪,正是被本爷杀掉的,真的像杀猪一样!”
刘文修和婷儿气得发抖,一齐狠扑上去,乒乒乓乓,一顿毒揍。可是,田知力仍然怪笑不断。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从鼻孔里流下来的浊血,又骂起李再万来:“李贼 ! 你这头蠢驴!断肠崖的壮举,千窎田的妙计,全是本爷的杰作。杀得你们这些苗獠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哈哈哈哈!”
阿曼飞起一刀背,猛地拍在田知力受伤的腿上。
田知力杀猪般嚎叫,喘息一阵,又头一昂,更冲阿曼狞笑起来:“小苗贼,你别狂 !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藠妹吗?本爷已经抢先将她开了苞、尝了鲜,没想到吧?味道还真不错,嫩冒嫩冒的,舒服死我了!哦嗬嗬嗬……”一边说还一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做享受状。
阿曼气疯了,狠狠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你这恶贼!你把藠妹怎样了?”田知力满脸血飚,却仍在嘎嘎怪笑不止。
“啊——”突然一声狂呼,一个女孩子闯了进来,执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猛扑上去,发疯一样往田知力身上乱捅乱戳,根本停不下来。顿时,田知力胸口黑血四溅,腹部黄污横流。眼见得田知力气断了,肉烂了,膛开了,肠流了,她仍不住手。
“每央?”众人吃了一惊。
“藠妹!”阿曼撕心裂肺地扑了上去。每央一把推开阿曼,站起身来。她满身沾血,一言不发地走到李再万跟前,跪了下去,泣不成声地叫了一声“爹”,嗑了三个响头,就站起来往外走。
“去哪里?我的女儿啊 !”李再万心痛如绞。他伸出手来,要去拉她。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藠妹啊——”阿曼冲上前去,想捉住每央的手,却被她甩了个趔趄。刘文修挡在前面,正想说点什么,每央的匕首已经向自己飞了过来。刘文修一避,每央已经走到树林边。刘文修和阿曼还不死心,又冲了上去,想将每央扭回来。
突然大家眼前一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挡在每央与众人之间。眼看每央走入树林不见了,阿曼和刘文修大急,情急中挺起一剑一刀,就向拦路的老妪抹去。
老妪不慌不忙,一个闪身躲过。足尖一勾,手里就多了一根树枝。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招数,只听“咣当”两声,刘文修和阿曼的刀剑就掉落在地;又听“扑扑”几声,他俩的屁股上都重重地挨了抽打,一下子就被打趴在地。老妪一边狠抽,还一边教训他们:“这么好的女孩,你们不懂得珍惜,真该打!”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那老妪一个纵身,突然跃进树林中不见了。
每央被人带走了!
李再万坐在堂上唉声叹气,眼泪婆娑。他又是生气,又是愤怒,又是心疼!
气是生自己的:万恶的田知力潜伏苗疆这么久,自己竟然让他狠骗了一把,使他一次次诡计得逞,我苗损失惨重,真是瞎了老眼!怒是对岷王的:这老贼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玩弄自己于股掌之中,故意将事态一步步引入险境,看来自己必须拿出毕生本事,谨慎应对!心是疼女儿的:女儿出生不久,她娘就不在了,每央是他一汤一粟、一手一摸养大的,不但是他的掌上明珠,而且还是他心灵的依靠和寄托。将来在九泉之下,自己又如何向亡妻交待?
李再万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越想越心疼……
这时刘文修和婷儿轻轻走过来了。
刘文修说:“晚辈的杀母之仇已报,但幕后凶手还在武冈城里。我与婷儿商量,一来担心父亲安危,二来想找机会杀了岷王。因此想向峒主告辞,返回州城……”
于是,李再万送给他们一些盘缠、两匹坐骑。刘文修和婷儿就告辞离开了。(未完待续)

(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肖仁福作序)
(说明:作者授权山径文学社首发《先河》。侵权必究。)
(图片来源于网络,感谢原创!①说!你为什么要护着她:搜狐网刘宏宇《武侠小说里说的苗疆是指哪里?有多神奇?》一文。)
作者简介:肖殿群,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读过大学中文,修过志书,做过机关职员;曾两度从教,两次入伍,两番从政,两回试商;山径文学社创始人之一,第二任社长,第三任主编。著有长篇历史小说《先河》、《搏命梅山女》。
推荐阅读山径文学社部分作品:
点击链接-肖殿群《先河》
点击链接-肖仁福作品
点击链接-《山径文学社小记》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