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是个极普通的农民
文/古沛山人
“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尝了三分......”每当我听到这首动情的歌唱,我会激动的心血沸腾,泪流满面。
我的老父亲虽已逝去多年,但和他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仍如电影似的一幕幕常常浮现在我眼前。
我的父亲是个极普通的农民
小时候因为家里穷,他只读到小学三年级,便辍学在家,帮爷爷打理家里那三亩八分地。那时父亲虽然是个孩子,但在农村割草拾柴,帮爷爷喂牲口,打水等。所有农活,只要能干了的活,他都跑在前头去干。他在爷爷奶奶眼里,是个诚实,勤劳,最能吃苦的好孩子。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亲在十八岁的时候,他已在割、砍、镑、锄等所有农活上成了行家里手。当时家里爷爷饲养了一头梨花牤牛,农忙时和邻家的牲口合伙共同完成农活,父亲那时已学会使唤牲口。
老父亲特别能吃苦
每到春耕季节。父亲会早早地起來,怀里揣上奶奶给他准备好的干粮,拾辍好耕作农具,拉上当时原始工具拖车装上犁耙,摸黑奔向湖里。我们家就在微山湖畔不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时爷爷在湖里又置了五亩地。父亲常常犁完三亩多地天色才变成鱼肚皮色。
这时爷爷种地的活多了,父亲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那年湖里出现了蝗灾。整个湖里遍天蔽日都是蝗虫。蝗虫越生越多,将父亲种的庄稼吃的光剩下光杆。辛苦了一季的父亲,看着满目疮胰的庄稼颗粒无收,父亲蹲在地头上双手抱头痛苦地嚎啕大哭。那时父亲巳经结婚成家。并生了四个孩子。
那年,姐姐九岁,哥哥八岁,我七岁,妹妹五岁。庄稼没了收成。家里剩的粮食不多,面对五六张嘴、父亲犯了愁。
老父亲为了生存带我们去乞讨
“乞讨要饭不为孬,放下打狗棍一般高”。那天一大早,天蒙蒙亮,下着牛毛小雨,母亲收拾好向外地要饭的行装、和父亲一起上路了。父亲挑了担子,两个窝篓子,一头装着破行李,一头装着妹妹。
母亲领着姐姐和我,我们一家五口告别寂静的村庄向村口走去。那哥哥己经九岁留在家给爷爷奶奶作伴。临走时父亲帶着妻儿老小给爷爷奶奶瞌了三个头,要他们二老和哥哥在家保重身体,洒泪走向邻省山东的土地。
我们从沿河头坐船走到山东省的夏镇。时值秋天,傍晚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们五口人顺着大路在雨中行走了两个时辰,天色将晚,我们全家的衣服全部湿透了。父亲看看母亲领着姐姐和我又累又饿,头发上滴着冰冷的雨水。
妹妹在窝篓里哇哇啼哭。父亲寻视一阵,一看野地里有一间看梨树的草庵子。父亲和母亲商量在这间草庵子里暂住一晚。天完全黑下来了。父亲把那间破旧的庵子收拾了一下,将破旧的行李打开,安排好妻子孩子,自己披了件破褂子,拣了条梨树枝算是打狗棍,向附近的村庄走去。
父亲乞讨了三个村庄,半夜时分回到临时的家。看到我和妹妹饿的直哭。父亲从怀里掏出三个黑糊糊的红芋叶子窝窝递给了母亲,母亲把这三个窝窝掰开递给了我和妹妹。
俗话说:饥不择食。我双手捧着那块红芋叶窝窝,吃着感觉比蜜还甜。空着肚子吃了半块窝窝,但肚里还闹着饥荒,于是凑近父亲问“还有么?”
父亲低着头说,“孩子,我跑了三个村庄就要了三个菜窝窝,我连牙印印也没占一腥点,我还饿着肚子呢,孩子,今天就将就一晚吧。明天一早我就去要去。”我听着父亲的这番话,自己就不作声了,自己拉开那床破被子,悄悄地钻进了被窝。在难奈的饥饿中等待那个漫长的黎明。
父亲领着我们一家五口人,在山东省官桥镇要了一百五拾多天的饭。眼看快到年了。记得腊月二十六那天,妹妹因为营养不良,全身浮肿,连续发烧五,六天啦。那时以讨饭过生活的父亲,实在拿不出钱耒给妹妹看病。妹妹发热燒得直说胡话。
那天父亲一早就去要饭,我和姐姐守着病重的妹妹,母亲和姐姐直抹眼泪。那时我清楚看見,妹妹用她那双干枯消瘦的小手直抓母亲的胸襟、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娘,给我看病,我骂娘,我要骂娘,骂娘......”妹妹在绝望的挣扎中合上她的双眼。母亲用手摸摸妹妹的鼻孔,已经断了气息。母亲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痛哭了一场。
父亲乞讨回来,看见断了气的妹妹只得流着泪无奈地用草庵子半领芦席,把妹妹尸体卷了,埋在梨树行一个角落里。起风了,冷风吹落一片片黄色的树叶,那些在风中飞舞的树叶,像是给妹妹祭奠的纸钱。
在那饥饿的年代,一家人的哭声和眼泪,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刻上深深的络印。苦难岁月的艰熬也给父亲饱经风霜的脸上增加了道道皱纹。
老父亲永远有一颗感恩的心
解放后,父亲分了一亩八分地。父亲用他辛勤劳作,起早贪黑地拉把这亩把地。遇到好年景也勉强够一家人吃喝,比那种乞讨要饭的日子好多了。虽然家景不太宽裕,但父母亲只要看到有乞讨要饭的上门,父母亲还是及早拿出馍馍或好的饭菜打发给要饭的人。因为在山东乞讨的岁月里,他们亲眼看到那些好心的婶子大娘、兄弟姐妹的爱心。自己虽然丢了要饭棍,但那颗感恩的心是不能丢掉的。
老父亲任老支书期间是公认的好干部
一九五五年村里成立了互助组。由于父亲吃苦能干,忠诚老实、被群众推选为互助组长。年终评比,父亲领导的互助组,粮食丰收,被评为红旗先进互助组。由于父亲吃苦能干表现突出,被区里领导看中,批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党员。
后来成立了高级社。父亲又被推选为高级社社长。到人民公社的时候,父亲被委任为大队支部书记。在大队连任十四年支部书记。
任职期间,父亲任劳任怨,积极带头,带领大家建设美丽家园。在乡间父亲被公认的好干部,好党员,每年都获得很多奖状和荣誉证书。父亲当干部从不徇公济私。我们兄妹几个那时都已长大成人。城里招工或安排好的工作,从来都没有我们兄弟姐妹的份。
记得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村里建了一个耕读小学,当时缺少一名耕读教师。那时,哥哥刚好中学毕业,在家闲着哥哥也乐于教书育人,就央求父亲当一名耕读教师。父亲当时考虑邻居玉旗哥家里有个盲人父亲,生活比较困难。就安排玉旗哥当了教师。哥哥听说后,气得几天不理父亲。
后来还是父亲主动地找到大哥,耐心地劝导大哥说孩子咱不能当了共产党的官,就徇公济私。有好处的事应该先让给困难群众。咱作为一名党员干部,要忠诚老实,与人为善,不能光想着自己,那样就会脱离群众。
老父亲为我遮风挡雨,是我的靠山
一九五七年,沛县发洪水。那年我十岁,当时患上了黑热病。为了给我看病,每天父亲背着我淌八里多的水路前往县城给我看病。每次赶到医院,父亲都累得满头大汗。
两个多月的时间,父亲背着我淌了五百多里的水路,终于给我看好了病。在这两个多月里,父亲瘦了很多、五十八岁的父亲头上多出了很多白发。我在父亲的背上,看着父日渐苍老,眼里落下滚烫的热泪。
老父亲为我遮风挡雨,吃尽苦头。父亲老了,脸上布满了饱经风霜的皱纹,满头的银发,佝偻着背,失神的眼看着前方。从他蹒跚不稳的脚步声中,我听到他那苍老的声音。布满老茧和青筋的双手,展示着岁月的无情。
父亲老了,父亲用他那宽阔的肩膀为我们的家撑起一片天。为我们兄弟姐妹遮风挡雨。用他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改天换地建设家乡。
在父亲去世的时侯,追悼会上我给父亲写了一篇祭文,题目是家的脊梁。在这篇祭父文里,诉说我无尽感动,怀念,和那充满泪水的哀思。
岁月如梭般逝去,如今我也步入古稀之年,和父亲相依相靠的光阴一去不回,但父亲的恩情常驻心间。父亲的爱是我敬仰的高山,父亲的情如那奔流不息的大河。父爱永远是伟大的、无私的、与天地同辉,山河共存。
【作者简介】
古沛山人,原名袁守玉,1946年生,江苏省沛县人。1964年入伍,1969年转业。爱好文学,坚持业余创作,笔耕不辍,五十多年来,先后在部队和地方报刊杂志、网络平台发表散文、诗歌、小说及曲艺作品近百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