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位与女孩在一起的中年男子连忙打躬作揖,哀求几个痞子放过女孩儿,有认识两人的也连忙相劝,告诉“牛千睡”这两位是“何家班”到逍遥唱戏的何常有、杨芸香二人。
“牛千睡”不听劝阻:“麻痹都给我听着,谁再敢拦我,我牛千睡我就灭他全家!”骂骂咧咧就要强行把芸香拉走。
满大街无人敢阻拦“牛千睡”!
芸香气急,粉面通红正无计可施,就见赵六气愤下挺身而出,挡在芸香面前,拦住众痞子无赖。芸香看着赵六并不高大的身影却像一座小山为自己挡住了漫天风雨,心里暖暖的充满安全感。
就在这一瞬间,赵六就似一道绚丽的阳光,照亮了杨芸香整颗心,或许,杨芸香从此就在心湖里刻下了赵六的身影。
正当肉疙瘩牛百岁火气爆发之时,但见一人匆匆赶来,剑眉倒竖厉声喝道:“住手,这两位是费老爷请来唱戏的,你牛百岁仗着有几个小钱到处惹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牛千睡”哼了一声悻悻退下。
那人喝退牛百岁,得知何常有与芸香专门来喝胡辣汤,又见“牛千睡”眉眼之间透着十二分不满不服,冷笑一声掏出一把短枪指着“牛千睡”道:“既然你不满意,我也请你喝碗胡辣汤!”
那人说罢领着何常有、芸香、“牛千睡”等来到赵家汤锅前,对赵秋冬道:“你好,来锅胡辣汤!”转头对何常有、芸香道:“‘饱不理发,饿不洗澡,唱戏只吃八成饱’,你们俩慢慢喝不要喝太多,待会好唱戏,今天我请客。”
那人手枪一指牛百岁道:“这一锅胡辣汤你随便喝,不过,你自己要把这一锅喝干净,剩下一点一滴我敲烂你的牛头!你以前怎样我不管,今天你欺侮费老爷请来的客人,我祁凤翔必须给你长点记性,快点!请喝吧!”
牛百岁万万没想到要喝下这么大一锅汤,有心让那几个痞子帮忙,在祁凤翔杀气腾腾的枪口逼迫下又哪里敢说半个字!那几个痞子一个个呆若木鸡,又哪里敢动分毫!
我们的“牛千睡”热汗直淌,只得一碗一碗喝了下去,喝到第六碗时就觉得往日美味的胡辣汤似乎比黄连还难喝万分。欲待不喝,望了望祁凤翔阴沉的脸色、黑洞洞的枪口,只得揉揉胀鼓鼓的肚子继续喝,不一会儿就满脸痛苦躺倒在地,再也站不起身来!
赵六与看热闹的人们哈哈大笑,暂且不表。话说赵六,见大戏还没开场,就在逍遥街四处闲逛看热闹去了。
正是:
中原小吃广,最美胡辣汤。
家家争正宗,人人称最香。
皆因世道险,恶人逞凶狂。
赵六忍为高,仗义祁凤翔。
丈夫雷霆怒,惩恶有奇方。
自古侠义者,身与名俱扬!
赵六是和一些同伴一同来看热闹的!但是一入逍遥镇,伙伴们便分散开来,这不,赵六正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的听一位盲人演唱家说大鼓书呢!
(卜扽扽,卜扽扽,卜扽、扽、扽、扽)
姜子牙迈步往前走,
(真倒霉)鼻子里咋钻进去一个小蠓虫。
姜子牙抬头打哈欠,
(咋恁巧)一只老鸦又屙他一喉咙!
姜子牙闭嘴品品味,
一股子骚味还带着腥,
越思越想心越恼。
但等你落到树上咱在把帐清。
那老鸦落到大树上,
姜子牙拾块砖头往它身上扔。
哎呀呀,不好了,
砖头上咋又落了一只大蚂蜂。
直蛰的太公他缩回了手……
“啪”赵六耳边忽地传来一声脆响。他蓦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正在对一个书场边听书的老人家大骂:“他娘的,骂了隔壁,没听见老子吆喝吗?我家老爷来看戏,谁敢不让道,不见街上人人都躲到一边去了吗?老家伙真是瞎了狗眼找挨打。”
骂声中那位老人捂着脸,嘴上淌着血,畏畏缩缩往一边躲去。原来听书的人们正沉醉于说书先生的吟唱,没听到这位虬髯大汉喝骂而及时让路。赵六见了刚想发作,那位老人伸手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这是漯河西南沈家庄有名的‘活阎王’,我吃了亏就算了,犯不着惹这班恶霸。”年轻气盛的赵六想起师父“百善孝为先,万事忍为高”的教导,记起师父“只能以武助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以武伤人”的教诲,勉强咽下一口恶气,瞟了那骂人大汉一眼,转身随人群走了。

原来漯河西南不远处,有个两千余户的大村落,因沈姓人最多,故名沈家庄。沈家庄头号财主、绰号“高门楼”的沈孝儒,在当年整个豫西地界也是有名的大户。沈孝儒爱看戏,自己养了三个戏班,这次到逍遥来正是来为自己的戏班尤其自己的小姨子李红袖加油助威的。刚才打人的乃是“高门楼”沈孝儒的侄子“活阎王”沈飞。
“活阎王”沈飞见街上人群已散,往后一声吆喝,只见十几个扛着长枪大刀的家丁簇拥着一顶青呢小轿,径往北大街赶去。
逍遥镇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是正月初十至十六几天,按其传统,逍遥镇四条大街最繁华的路段每年此时都要在东西南北四门搭起四个高台唱大戏,俗话叫四台大戏对着唱。解放前的河南名角包括桑振君、陈素真、申风梅、常香玉、马金凤等人所在的戏班都曾在此有过精彩的演出。那些被邀到此演出的戏班,更是自愿到大街上与人对着唱、比着唱、赛着唱,以便显示自己的实力,让自己的名角名气更大,让自己的戏班声名更显,免得有人说自己的戏班是捧出来的而不是唱出来的。
今年风头最劲的是“何家班”与“沈家班”。
“何家班”出名在于台柱子何鸣凤,“沈家班”出名是在于台柱子李红袖。
何鸣凤在戏曲表演上下过苦功,她是班主何久的独生女,长相俊雅,聪明伶俐,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唱念做打无不艺臻绝顶,就像一朵含苞的花儿,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青春气息。她工于青衣,也善演小生,加之容颜出众、二八年华,可谓戏曲舞台上一朵奇葩,其名声在河南、安徽等地正是如日中天!人送绰号“赛黄莺”,当地百姓亲切的叫她“大凤”,她唱的是越调。
李红袖唱的是河南梆子——如今称为豫剧,她专工青衣,念唱俱佳,扮相俏美,兼其风流年少,处处流露出香蜜桃一般的成熟女性气息。为人善解人意,一个眼波飞来往往令人心醉神迷,所到之处皆有豪绅名流捧场,人送名号“满天响”。
但这位李红袖人品实在不咋样,是位爱占小便宜为人胡搅蛮缠,撒泼骂娘不要脸,三天不跟人吵架就嘴痒的主,如果有人得罪了她,又有当众脱了内裤套别人头上的狠劲!所以成了十里八乡没人敢惹没人敢缠的母老虎。用村子里乡邻的话来形容她,叫“泼辣得能挠老天爷”。
如今李红袖憋足了劲要把如日中天的何鸣凤比下台去,使自己在豫东豫西再无敌手,她不相信还有人比她李红袖唱的更好,也不允许有人比她李红袖唱的更好,因为她有底气,而她的底气就是姐夫沈孝儒,她的底气就是她这锅鲜汤早就任沈孝儒“品尝”了。
赵六先到北街看李红袖唱戏。
到了台前,恰逢李红袖出场,这场戏演的是《拷红娘》,李红袖扮演崔莺莺。但见台上的莺莺眼波流转,一出场便赢得台下一片彩声,不用说台下沈家家丁声音最为响亮。再看其慢启朱唇,轻扭柳腰,边舞边唱,雪白的水袖如两片白云在她身边飘来飘去,与其婀娜舞姿配合得恰到好处。正所谓:恰便是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儿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婀娜,万般旖旎,似熏柳暖风前……
赵六正看的出神,忽见人丛中一阵大乱,戏台上管弦息声、锣鼓不起,连那台上的李红袖也慌了神。赵六年少好奇,不由得紧赶几步,看那地方为何大乱。到跟前一看却见那位刚见识过的“活阎王”沈飞不知为何正把一位老汉按倒于地挥拳乱打。赵六大喝一声,飞步赶去。正是:
荒年岁来且消磨,马度蓝关雨雪多。
长把忍让作天道,不知天道竟如何。
进有绝壁万仞险,退有骇浪千盘涡。
清平世界何处有,但见人寰尽风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
王明见,商水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周口市作家协会理事,有长篇小说《三岔口》、故事汇编《商水地名故事》等书籍出版,另有诗歌、散文、小说、剧本散见于海内外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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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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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胡辣鲜汤美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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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蛟龙甩头虎啸岗
11、当年匪事说老蹚
12、飞镖秘技胸中藏
13、力挽惊马人称扬
14、大鹏展翅任回翔
15、清风吹得心敞亮
16、夜闯张明救人忙
17、春寒料峭水作冰
18、腥风血雨月不明
19、灭门惨祸血泪横
20、指地骂天裂长空
21、夜探沈家怒填膺
22、侠肝虎胆马云升
23、血玉宝珠夜更明
24、沈家大寨血流红
25、曾经魔怪遍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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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土崩瓦解作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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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同甘共苦度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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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袖虎力服铁罗汉
53、三拳擂出天外天
54、风起云涌起异变
55、拼将热血斗倭蛮
56、铁拳钢刀扬国威
57、破锋八刀响惊雷
58、守护家乡不言悔
59、鸾凤和鸣比翼飞
60、碧血丹心照红梅(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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