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第211期
富平九眼莲随想
王全峰
莲菜,也称莲藕,许多地方只叫一个字——藕,其別称较多,如莲荷、芙蕖、鞭蓉、水芙蓉、水芝、水芸、水旦、水华、朱华、菡萏、溪客、玉环……”等等,富平人则习惯于称作莲菜,以莲为菜,听起来既通俗又风雅,一听菜名立马就让人舌尖生津,胃口大开。莲菜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经常食用的上乘菜品,做法也很多,或炒或蒸或煮或拌,都是美味佳肴,吃起来香脆可口,有滋有味,尤其是逢年过节,来客招待,莲菜是餐桌不可或缺的菜类。
富平因富庶太平而得名, “富平九眼莲”作为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相传始种于西汉年间,久负盛名,享誉三秦,深受广大消费者的青睐,清咸丰年间被钦定为皇家御膳贡品。说是九眼,并非绝对九孔,是个品牌而巳。由于水土的原因,作为地方特色产品,其主要优点在于洁白细腻,质脆味甜,以“藕断丝不连”著称,入口无丝,食后无渣,口感鲜美,是难得的藕中精品。富平老县城古有四大美景民间传颂:即东门外窦村堡千家万家,南门外湖光好稻子莲花,西门外圣佛寺一座宝塔,北门外青石桥水流上下,由此看来,莲花让“富庶之地”平添了不少色彩,如今大片的莲菜生产基地更是生态建设和乡村文明的靓丽风景线。
千百年来,莲菜被人们看作是大自然向人类馈赠的珍品,几乎全身都是宝,不论是药用还是食用,都有极高的价值。从药用来看,荷叶药性平和,味苦,归脾胃肝三经,有清暑化湿(消除暑热、清除湿邪)、升发清阳(脾将水谷精微运送心肺头目等处,利用心肺气化生成气血,营养全身)、凉血止血之功效。《中国益寿食谱》上讲:“荷叶粥能健肺益寿,清热润肺,凉血止血,适用于瘀热阻肺之咳嗽痰中带血者。”余多年气管不好,经常咳嗽,便去莲池採摘了若干鲜嫩的荷叶,洗净晾干,切成细丝,放入茶盒,平日便可享受一种清新的茶饮,效果还不错。莲子具有补脾止泻、止带、益肾涩精、养心安神的作用。就连平常“弃之如敝屣”的藕节也是治疗岀血病的中药材。从食用角度看,莲菜自古就是人们增加精力的滋补食品,据说有“清热凉血,健脾开胃,益气生津,止血散淤”的作用,过去人们常常用藕粉作为幼儿食添和病后滋补的优等营养品。
仲夏时节,走近莲池,随风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深绿的荷叶像碧玉盘一样,轻轻地铺满整个池塘,仿佛亭亭玉立少女张开的舞裙,在微风的拂动下翩翩起舞。叶面像打过腊一样,特別光滑,晶莹透明的露珠在荷叶上晃动,一阵风吹来,本来站不稳的水珠,便从叶面滚落下来。处处点缀着鲜艳夺目的荷花,在绿叶的衬托下,争相展现着动人的绰约姿态,有锥形的花骨朵含苞欲放,似笑含羞;盛开的花瓣娇艳诱人,洁净如玉;有红的,有白的,有粉的,红的像祥云火炬,白的像奶油瑞雪,粉红的像彩蝶登枝,真是五彩缤纷千姿百态,把池塘打扮的更加妩媚动人,真乃“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无论是莲叶、莲花、还是莲藕,都带着一种皎洁无瑕的韵味,在文化中有着较多的美好寓意。莲叶象征着无私,默默衬托无怨无悔;莲花象征着纯洁,爱情、忠贞,有道是“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蓬多子象征着多子多福;莲藕多孔则象征着路路财通和中通外直,刚正不阿。当地人结婚有送莲菜的习俗,比喻着共生连(莲)理、佳偶(藕)天成。它们在污浊环境中仍能洁身自好,喻示着追求自由理想不受世俗羁绊独立自主的生活。林清玄散文里有:“柔软心是莲花,因慈悲为水,智慧做泥而开放。”于是,让我们明白了各地寺庙中的菩萨为什么都是坐在莲花台上。人们只要望见那些纯洁的花儿,顿时便生出许多虔诚来,仿佛一阵轻风抚面。如若一个人心净而貌安,眼睛清亮,恰若一朵莲花盛开。
莲藕的成熟,是以叶枯花凋为代价的,有人认为这是藕的自私,它在生命最后时刻自毁,不想把美丽芬芳长留人间,可是但凡植物那个不是提供了果实而枯瘦了自身。到了冬初,池塘残留枯黄的荷叶,满目凋零,一片萧瑟。唯独黛玉说;“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欢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残荷了。”这也难怪,人们只想得到残荷下面的美食,那还有心思去听雨。
莲藕,自生于世间,便委身于浊泥污土,不见日月,一旦出淤泥,冰清玉洁,一尘不染。藕身修长光滑,晰白圆润,粉雕玉琢,恰似小孩的胳膊,少女的臂膀,自古以来就得到人们的喜爱。然而,临池赏花无数次, 享受莲味几十年,但从未见过挖莲菜。人常说,莲菜好吃不好挖,不仅是个力气活,而且也是技术活,莲藕在地下生长,横七竖八,很不规则,一旦挖断就会严重影响其价值。过去挖莲藕都是先将田里的水排干,然后用锄头挖,冬天清冷,很是费劲,而且效率低下。 现在改进了方法,有了新的工具,直接在水田中作业,大大减少了对莲藕的损伤,而从劳动强度讲,依我看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天,我们去农业园区,远处望见两个黑影在莲池晃动,顺便到现场去看个究竟,只见两个身体结实的壮汉,身穿皮衣裤,武装到脖子,手持高压水枪,站在池塘,大半个身子没入冰冷的水中,一手摸着莲菜,一手用水枪冲泥,随着泥土被冲开,莲菜就轻轻地拿了出来。挖好的莲菜飘在水面上,最后统一收集起来。就这样,一会儿弯腰,一会儿直起,一干就是几个小时,由于皮衣密闭,不透空气,劳作时身上汗渍全封在衣内,等他们上岸休息时,脱掉皮衣就能倒出许多汗水来,由此便知他们是何等的辛苦!借歇工之机顺便问:“你们是雇来采莲的吧?”答:“是来凭苦力挣钱的。”问:“一天能挣多少钱?他“唉”了一声说:“钱难挣,屎难吃,这是个下苦活,按挖出莲菜的重量计算,一天能拿到二、三百元。”又问:“多大年纪了?”答:“年过半百,五十多了,在农村算是新老汉了。这类活,除了我们这些老头子,现在的年轻人谁愿干?”说的也是实情,农村的年轻人大多外出务工,进了企业,留守的多是老人小孩,为了生活,他们依然保持着艰苦奋斗的勤劳本色。富平九眼莲菜确实好吃,我也爱吃,看到挖莲菜的艰辛情景,自我思量:以后买莲菜再别谈闲价格贵。令人困惑的是,近年来一些客商受利益驱使,从外地运来大量莲菜,充作富平特产销售,鱼目混珠,滥竽充数,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九眼莲的声誉,都是莲菜,外观相似,一吃便知分晓,确有本质的区別,要想买到真货,还得费一番周折,去产地源头采购。

莲自古便是宠儿,无论凡夫俗子,还是文人墨客,抑或佛家弟子,都对莲情有独钟。莲之心,不争国色不争春,在喧嚣中深藏,在静默中绽放,中通外直不染尘,卷舒开合任天真。其实,人活到极致,修的就是一颗莲心。但愿人心如莲,做人如藕,品行高洁,清雅脱俗。感慨一曲《咏莲》:幽静淡雅一株莲,绿塘摇滟映红天。孤生浊泥尘不染,一身清白留人间。
2023.1.20
【作者简介】
王全峰,陕西富平县人,县人大常委会退休干部,陕西省延安精神研究会理事、富平县延安精神研究会会长、富平县建材家居商会名誉会长。曾在中省市报刊发表文章百余篇,编著《嬗变中的思考》、《抓铁有痕》、出版《一名乡党委书记的工作感悟》(西北大学出版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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