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作者/东北虎

播音/张俊英

配乐合成/月影

在读文学院那段时间，最让我郁闷的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我们所谓的辽宁文学院第四届青年作家班是文学院唯一一届的全国招生，来自十多个省外的学生各自带着乡音汇集到了一个叫＂西瓦窑＂村地方，一个看一眼就会让你有一种鲁迅笔下所描画的惨象，目不忍睹的景色与东北第一大都市车水马龙繁华景色格路不入法眼，尽管如此，我还是肩扛着行李吃力的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心中的文学伊甸园幸福的样子迈进，终于走到了辽宁文学院的校园大门前，一个有点与这座繁荣的城市极不匹配的旧铁丝网做的大门，门柱子掛着写的一看上去好象似＂辽宁女学院＂，那个文字书写的极象＂女＂字，以至于后来学生们在去逛街时胸口前的校徽常常被人误读成了＂辽宁女学院”。

女生戴着这个＂辽宁女学院＂还无所谓的！问题是男生戴个＂辽宁女学院”的校微出出进进的似乎不雅，于是乎我的几位来自四川的，湖南的，江苏的，福建的几位青年诗人作家自豪的戴个＂辽宁女学院＂的校微出入辽宁大学校园里。

最初几个南方的青年诗人回来后，晚上在寝室里，他们对北方的同学们讲辽大北方女孩真漂亮，一个个的用手掩着嘴笑，看着这些南方的＂辽宁女学院＂的男生们。

终于有一天我隔壁寝室里传来了湖南的老茂浓浓的地道湖南的腔调大骂＂娘希匹的，什么辽宁女学院的，怎么搞的，连个校微都搞不好，搞文学的竞他妈的搞成了女学院＂。骂声不绝于耳，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口快好学生很快的就传入院长及班主任的耳朵里了，几天后，湖南的＂老茂＂不再娘希匹的，只是一人低头不语闷闷不乐的拿着旧铝饭盒吃着他不喜欢的北方饭菜，时常看见＂老茂＂用大勺子伸向从床底下拿出来的从湖南老家带来的红红的辣椒面，用力勺上一下然后往他的饭盒里面一搅和，一边搅一边送入口中，随后又开始不停的边嚼边说＂有味道！有味道！娘希匹的”！……

文学院的学生们以至于后来的院长老师们也都不再配戴那个看一眼记住了的＂辽宁女学院”的校微，理由是这个校微被辽宁大学的漂亮的女生们掩嘴角笑过。

后来万琦老师常带领我们班干部和几个南方的男诗人出入辽大的校园，后来干脆南方的几个同学自己去辽大，沈师，鲁美等院校，以文会友。但是那枚＂辽宁女学院＂的校微不再是南方的诗人们自豪的象征，后来学校不再要求戴校微了，于是想穿印有辽宁文学院作家班的校服，学校也没有弄成不知道什么原因，湖南的＂老茂“不再为胸口那枚＂女学院＂而困惑，到是满脸笑容在打篮球，但是＂娘希匹“常掛在嘴上，如果哪个同学投球没投进去他会骂＂娘希匹＂！尤其是与外来搞友谊篮球比赛，常常听到骂自己＂娘希匹＂的没投中，大汗淋漓的在球场上奔跑！……

一场球赛完后，老茂回到宿舍取出床下的脸盆取下床头上的毛巾大步流星的迈向厕所，打开水龙头先用冷水淋湿头发然后抓起牙刷，一边哼着南腔曲调一边尽情的享受凉水澡，文学院那年代没有浴池，这个问题一直都在困惑着我。

尽管如此我还是常常约上＂老茂”还有＂小四川“几位南方的诗人漫步离文学院近距离的高校园里洗个热水澡，第一次约＂老茂”还有来自一个区域的朝阳喀左县的民歌唱的极动听的，我们号称黄埔四期民族歌唱家＂老姚＂，其实＂老姚年龄才二十出头，但是看上长的有点着急点，比较老诚人也实在，所以同学们都叫他＂老姚＂，后来老师也叫他＂老姚＂。

老姚除了诗写的＂土＂点，但一张嘴就来的民歌，足足让你惊诧，莫名其妙的感觉，眼前的＂老姚＂竞然有一副娘胎里就带着的好声音，尤其是唱＂鸟苏里江＂那高亢的旋转之音不说是绕梁三日，但足足也有半天，让你大饱耳福！

老姚常常与＂老茂一唱一合的唱着快乐的歌 从寝室里，从文学院的厕所里，洗澡的水声音中混杂着＂老茂＂的湖南腔，还有＂老姚“的动听的民歌调子。

四届作家班同学于是也都各自唱着心中的歌，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伴着一片片绿绿的青菜园子地放飞着梦想。老姚每每一唱民歌，声音大多都是从厕所里传出去的，不用猜，老姚在厕所里快乐的洗衣服或者正在洗澡。老姚洗澡的过程是漫长的，是幸福的事儿，理由是厕所的楼上二层是女同学的宿舍，自然女同学们听到了从厕所里传出来的民歌，当然更有＂味道＂，老姚深知他的歌声足足吸引女生的耳朵，当然女生们也就无心情在写什么爱情诗，抑郁症，也就是说女人的心思开始抑郁了，起初女生们都喜欢听老姚唱的＂山路十八湾＂，还有＂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背个胖娃娃之类的民歌，可老听这些，女生与男生联合起来，愤怒的声讨老姚，顺便也把难听的南腔＂老茂＂一块声讨了，好一阵子听不到了厕所里传出来的＂有味道的民歌＂，还有＂娘希匹”的湖南腔。

老姚的厕所民歌尽管不雅，但还是有女同学喜欢的，可老姚遭罪啊，因为他不洗澡就唱歌，只要洗澡就得去厕洗，一洗就忘记了在厕所里，于是张口就来的民歌不自觉的就溜达出来了，为这事儿我找老姚讲道理讲的口干舌燥的，我是四届班的文艺体育干部。

老姚唱歌属于文艺范畴，自然女学生们的声讨结果就是院领导说让你们管文艺的干部去管，我院长事情太多，没时间过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于是我找老姚谈心，谈了之后好了几天，可老姚还时常的犯病，厕所里传出来了＂山路十八湾”，湾的让你直不起来腰。

老姚从不去浴池洗澡，他平生第一次洗澡还是我们一起去教育学院浴池洗澡，那次＂老茂＂，＂小四川“等几个南方的同学一同去离文学院最近的教育学院院内浴池，开始“老茂““小四川”很快的购来澡票，老姚接过澡票开始磨磨蹭蹭的不想洗了，“老茂“骂到，娘希匹的，来都来了怎么回事儿？老姚从小生活在农村，也没有进过城里面的浴池，他脱了上衣服露着上身在左顾右盼的，看见“小四川”一丝不挂的站立他面前，他感觉很不自在，慌张的看着一个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们在热气腾腾的池水中，于是老姚快速的穿上衣服，不洗了，老茂这个气呀，边骂边用脚踢娘希匹的谁希罕你老姚，这里面都是与你长一样的人，你怕啥啊？尽管如此老姚还是逃回了文学院，宁肯在学院的厕所里洗澡，也决不去大众浴池！文学院的厕所就成了老姚的公开的＂浴池＂。后来老姚不再唱民歌，厕所里也没有老姚民歌的味道了，毕业后老姚与老茂去湖南长沙发展。

多年以后知道了老姚成了大老板了，身价过亿，这届厕所里民歌诗人，如今想必一定会去高档的浴池洗澡吧？可我还是怀念老姚在文学院厕所里洗澡所传出来的“乌苏里江”那首动听的民歌，很有＂女学院”的＂味道＂！……

【播音】张俊英，资深媒体人。中国广播电视播音员主持人协会会员。中华声动协会会员，中国朗诵联盟会员。大同广播电视台播音协会专家委员。海的女儿艺苑特邀朗诵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