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移动的语言。无根的语言。
只有它把自己变成了根——超越之根。
使北方也是南方,才会赢得语言自由。
——孙文波
从海口至北京后作
语言移动。随着身体移动,移动。
前天在海口,与漫天变化的云纠缠不休。
今天它呆在怀柔,在一棵银杏
边缘发黄的叶片上。至于在不在它的枝干中,
取决于它能否深入一棵树的内部。
移动的语言,它能够像咖玛射线刀一样,
直接穿透事物的表面,到达它们的内部吗?
也许可以,也许难以到达。语言的移动,
有多少因素存在其中,本身就是谜团。不能计划。
甚至语言本身可能并没有移动。
当身体移动,语言仍然停留在原来的地方,
与原地的事物纠缠。当身体已经
从南到达北。语言还停留在南方的海边,
与波浪和岛屿纠缠。它在浪花上数白沫中的垃圾
和盐粒。或者,还在分析空气中湿度怎样变霉斑。
移动的语言,并没有融入北方的阳光。
没有对打在窗户的光点进行分析。它只是承认
北方的阳光,带来冷峭的明亮。还不能
定义阳光与自我的关系。移动,变成事实的概念。
一个身体的物理游戏。还需要在北方的干燥中
寻找与身体一致的存在。它是否能够找到?
这是一个问题。移动的语言。无根的语言。
只有它把自己变成了根——超越之根。
使北方也是南方,才会赢得语言自由。
长城谣·必须的恍惚
我不是他,也不是你。我也不是我。
逻辑的鬼谲,像光在窗外的树枝上晃动。
他不过是飘浮在空中的灰尘颗粒。
你呢,更是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念头,
存在在转瞬即失的思想中。如果没有
他和你,我只是空无。好吧。用另外的说法,
他就是你,你就是我。他走在黄花岭,
是你走在黄花岭,也是我走在黄花岭。
啸吟。挥手逐赶鹰。客观下,都是图画。
他如果凝视,也是你在凝视,我在凝视。要是
突然他的脚下出现一条蛇,惊吓,
发生在他也发生在你,发生在我的身上。看起来,
这是扯远了。有多远?意识多远,就扯得有多远。
那么,什么是不存在?他存在,并不是他存在,
是你存在,我存在。这样的事情的发生,
说明什么。一体?要是地点具体,可能情况的确
如此。要是只是存在在大脑,好像就不是。
令我恍惚。我必须恍惚。正是恍惚,我看见
无数个他正在变成无数个你,也变成无数个我。
世界由此充溢多数的我。好多个我。一个我
正在家中禁闭。另一个我,则站在一朵云上,
打量着废长城。还有一个我,已经遁入
二千多年前。这么多个我,是我又不是我。
这么多个我组成的我,比历史还要历史。
黄花城水长城游记
蜿蜒。旧形容词谈旧景点有意思。
说成猛虎下山,一头扎进水中,可以。
只是攀登,真要人老腿转筋,
口喘五厘米粗气,心脏乒乓拍桌,响如脆。
至对岸它又一头跃起,直扑山巅。
与天铸造为一体。搞得我等,一步一吃力,
一回头一叹。什么思路?太清奇了。
谁能用兵在此处破防?不是找死又是干什么。
事实证明没用。留下的,尽成为
残垣断壁。不过是今日残风景,周日度假地。
搭帐蓬,燃篝火,烧烤牛羊。或者,
对着月亮载歌载舞。这样的闲情我当然没有。
我来走过场。无非是爬上城堞,
摆个造形,留一两张手机照片,记录到此一游。
当然,如果仔细一点,做研究状,
可以发现,砖是巨砖,能够搬运到山顶,
的确是浩瀚工程。属于累死人的活路(死过人?
肯定有背砖攀登着、攀登着一口气上不来
倒地而亡的人。这些不足为奇)。
就是我等,空手攀援,都是一步三喘,
不断抱怨台阶陡。直到下山,还好有磁道滑车,
一滋溜回到山下。然后环湖而行。
走上归途。说是湖太夸张。其实是人工水库。
北方水少,贵如油。对于我等长年
住在海岛上的人,完全不值一提。的确,
这样的走马观花,值得一提?没法提。
银杏再变奏
静止。今年的银杏也是去年的银杏。
从绿到黄用了三天。其中有没有深刻的
道理?不用问。肯定有。肯定,
不是一个数学问题,是一个伦理和道德问题。
认识,需要分解。某一片中间还
存在绿的叶子,是去年的那一片?相同位置。
去年的,它还没有溶入虚无,它不断转世。
见证我的衰老。它等待着对它做
意义的辩证。我是否需要恍惚才能深入它的内部?
关键是,我知道再过几天,它们会尘归尘,
土归土。不仅仅是腐烂。就像之前
它们的果实,落在泥里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实际上,这一切还不是实质。实质是,重复的看见。
想一想,去年到今年,我从北到南,从南
到北,跨越无数座山峦,无数条大河。我经历了热,
冷。很长一段时间,我站在二十一楼,
每天目睹云来云去;千变万化之形。使我的心里,
装满天空的玄疑。我怎么可能在银杏
的黄叶中,不思考自己的命运。盯住、凝眸,
精神的穿越,使我产生钻入叶脉的念头;
细分条缕。我觉得,我从中能够看到最古老的
轮回之力。一万种。尤其是在我看到麻雀
在枝上跳跃。尤其是看到麻雀倏忽若星辰。
登高·仿杜甫
登山即友谊。这是说有朋友
一起攀登。先是在山脚渔村吃烤鱼,
蓄满能量。然后穿过树叶
变红的小径向上。一路上谈论少不了,
既说到季节,又说到诗歌,
当然也聊聊国家和人的八卦(小道消息)。
直至峰顶,站在宽大的人工平台上四望,
群峰叠嶂让人心生睥睨一切的豪气。
一湖静水,洗眼睛。洗得黑色变成蓝色。
同时对自己很服气,都耳顺之年,
还不管不顾,虽然大喘粗气,但是敢与天齐。
尤其是俯瞰山下,公路细如丝,奔跑的汽车
更是如移动的猪猡。一下子觉得
自己顶天立地。已可以捉云。真正应了别人
“可上九天揽月”。由是对朋友说,
登山是一件浪漫主义的事。也是与自我斗争。
关节点是什么?一句话,“我,不服”。
不服什么?不服老已至。登山,既是观景
(深秋的变化)。又是观心,
检查它的承受力。不用说还可以。的确
可以。由是想起老话,狮子捕兔,犹用
全力。它使下山变成了凯旋。老腿变轻。
踩石阶仿佛踩棉花。腾空,轻如蜻蜓。
封控阐释
突然——后面的主语选择什么呢,
心脏,还是山峦?都不选择。只是突然,
在它的后面,能不能安排一片空白?
不单是语文的空白,还有数学、物理的空白。
哲学的空白。突然,就是突然。
可能是一个词凭空冒出。在大脑中盘垣。
它像什么?像一个碉堡,还是像
一条壕沟,或者像一个炸弹。突然,它在头脑中
爆炸了。它的爆炸,炸毁一条通过意义的大道,
也炸出无意义的坑。突然,它需要引导吗?
如果需要,向什么方向引导?好,还是坏,
有道理,还是没道理。突然,它是悬在空无中,
还是已经变成无根之萍。说起来,
突然,它飘荡。它在什么地方飘荡?在意义中飘荡,
还是在无意义中飘荡。突然,能不能
赋与它主观的意义?突然,它是思想的无准备。
还是对存在的逻辑的转移。
它要把人搞得无所适从?幸福,还是悲伤?
或者,它完全就是命运的转向。突然,如果说
它带来了风,带来了冷。甚至带来了病,
带来了一次与人聚会的中断。那么
突然,突然吗?也许,往好的方向看,突然,
仅仅是突然。一个灵魂中的闪念。好吧。
这一次,突然带来一首诗。突然的,这首诗
是对意义的否定。或者,是对人的否定。
论喜鹊
树叶落光的树林,喜鹊成为
最显眼的存在,它们在枯枝间翻飞,
或走在地面。除了麻雀,
它们几乎是北方冬天唯二的鸟类。
其他的,燕子、大雁、甚至鹞,
都见不到了。我总在想,喜鹊是抗冻的鸟。
是冬天最醒目的景象(的确如此)。
不管它们站在枯枝尖还是飞在寂寥的空中
(上下翘动的黑白长尾,超越美学),
都是。就是它们的巢,在树上
也特别显眼。黑的巢,像一坨铁嵌在树顶。
如果大雪降临,在白色苍茫的原野,
喜鹊的存在更加突出,完全是风景,
属于亮丽的一类。从古到今,
得到很多吟咏。我谈论它也属吟咏的一种。
吟咏中有我的疑思,为什么它不像其他的鸟,
受寒冷影响需要迁徙。它的血液里有火焰,
骨头有对抗寒冷的基因?好多问题
(比哲学更哲学)!有时,当喜鹊站立
在我的窗外。就近观察,我想从它转动的
眼睛,发现什么,结果只看到它的骄傲。
我觉得喜鹊的确骄傲。尤其寒冷中
它发出啼叫。四周冷凌,唯有这叫声,
清彻,昂扬,牛逼,可以划破天地。
来自北纬39.56
我和你,不对等的原因是因为
不在同一个纬度。树已经落尽叶子。
雨一天下好几场。我走在
四周枯黄的乡村公路,你穿着雨衣沿着
骑楼穿过。羽絨服、棒球帽把
我包得严严实实,你的短袖体恤图案
是科比。一个空难逝去的明星。
最后的录音证明,完全是飞行员操作不当的
原因。他的灵魂到了天上,是在白晃晃
的太阳光中,还是在下降的雨水中,
属于玄学问题。我坐在窗外有银杏树的房间中,
追索去年冬天相同的一幕。你还记不记得,
潮气从门缝挤进来,幽灵般的霉斑,
我最痛恨的黑色,就像铬在了你的皮肤上,
犹如一朵黑郁金香。这是不同的意象,
让我在观看时心里发毛。一寸寸的增长的毛,
细小的像絨线草。不是能够喜爱的现象。
更不喜爱的是今年情况变得很复杂,
封闭,变成午餐必不可少的汤;不管紫菜蛋汤,
还是冻豆腐波菜汤。选择的自由并不太大。
可以这样说,我们的牢骚是一样的。
抱怨也一样。已经没有新花样。有的是,
我把注意力放在观看窗外杮子树的枝枒上
跳来跳去的喜鹊,分辨出灰喜鹊与黑喜鹊的
体量大小。你不同,你可能站在海边,
注视波浪层层推进带来的白色泡沫的样式。
好吧。我承认,这就是世界的多样性。
它让我们在每天早晨醒来,用几乎相同的
态度,面对不同。我必须说:一切就
像几本书,虽然封面颜色相同,翻开后,
内容则大相径庭:不同样的绝对孤独,
一点不像大水冲了龙王庙那样简单。
猫与童话
四只猫已在门口等待。很准时。
像往日一样,提着猫粮袋把猫粮倒进
碗里。三只碗。它们迅速围在碗边,
吃起来。它们碰上我,是不是生命的幸运?
不用思考这个问题。我猜想,
天气越来越冷,它们的夜晚在哪里栖息。
我找过,没有见到它们的窠。
我觉得它们就像能够变身的精灵,也许到
夜晚就变成一棵枯树,或者变成一块石头。
生物的多样性。让它们成为世界
的一种点缀。就像风点缀雪。落叶点缀
整个苍黄的眼睛。重要的是它们在我的思想里
也成为点缀。大空间。让我知道它们的活动,
决定我思维的走向。从它们开始,
我在这个上午一路向南,像丹顶鹤和大雁
飞越千山万水。最后找到水草丰茂的地方越冬。
可能我也会进入电影;在动物王国,
头戴黄铜王冠。挥手将山水缩小装进口袋
(衣兜里装乾坤;一个乌托邦世界)。
这些特别戏剧化。远离了现实。
现实是什么?所有人一大早顶着严寒排队。
接受白人捅一下。胡涂从脑袋开始。
丧失思虑。我会同情火、迷失、基础病?
荒诞的,总是太荒诞。我不想理解。
广泛的,仍然太广泛。就像卡夫卡。
焚烧落叶
——为父亲而作
把院子中的落叶扫成一堆,
点火焚烧,浓烟升起,火苗摇曳。
我心中冒出霍尔的《踢树叶》,
写的是霍尔小时候跟随父亲穿过森林,
走在厚厚的落叶上面,边走
边踢落叶,听着它发出嘎嘎声。
(霍尔在诗中谈到去世的祖父和父亲)。
我站在燃烧的落叶前支楞耳朵仔细听,
同样有声音发出;树叶燃烧
发出的爆裂音。我一边听着,一边看树叶
卷曲、变黑,成为灰烬(我的父亲去世,
也是焚烧后成为灰烬)。
我和霍尔经历的都是物质的毁灭。
不同的是,树叶在他的脚下破裂,碎片飞扬,
甚至旋转着重新落下。(让他想到黑夜起伏,
像海浪一样翻卷)。我见到的是
树叶消失变成另一种物质(那些灰烬,
细细尘埃,犹如云朵堆积)。
记得我曾经读到的文字,说树叶焚烧后的
灰烬成为肥料,好像是磷或者钾。物质不灭。
是这样吗?落叶本身就是自然的往复循环。
等落叶彻底焚烧完毕,
我用铁锹把灰烬重新堆放到树的根部。
我知道它们的有机物会慢慢渗透地底,
变成养料。一个完美的循环。我觉得
我做了大事。我已经在想象明年春天
这些树会长得更加茂盛。不单长高,
而且还会更绿,散发出甜的气息。
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诗出现在臆想天空,
太阳光线串起一行行诗句。好炫!
发光体生辉。眼睛睁开后
消失。只留下天空蓝得像海(同类比喻,
很无耻)。诗,不是从外向内出现,
是从内向外,带着臆想性质。
昨天,臆想中的诗是病毒,有传染性。
今天臆想中的诗是药,正在阻止体温上升。
还有的诗来自一根筋的转动,
坏和好搅和在一起。坏,是好的对应。
一种坏,对应一种好。就像男人对应女人。
夏天对应冬天。一条河对应一座山。
办公室对应集贸市场。全都是扯淡的产物。
可是,不扯淡何以诗。从地上扯到天空,
从一只苍蝇扯到一只蜥蜴。从和平
扯到战争。如同会议总是扯出无用的议题;
钱多了扯出炸弹,钱少了扯出饥馑。
苍凉也可以扯;翠绿可以扯出花的叫唤。
热必须扯出冷;晶莹的冰横亘地平线。
乌鸦的飞翔在空中画出冬天的合欢图。
说明什么?世界很没有道理。逻辑
不过是语言之魅。逻辑比臆想垃圾。
太阳能
看一遍再看一遍,再再看一遍。
太阳从树杈中升起。是一个圆球。
我想一脚踢得它飞速滚动,
滚过一座城,又一座城。这时候他来了。
嘴角叼着一根木棒。很痞的模样。
他是谁?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一千零一次。
再问,也是白问。我注意到的
细节是,在他的背后,巨大的凤凰虚影
与玄幻小说中描写的一致。
涅槃,作为一个神话,证明了我们的脑袋
还有用,装得下无用。真的装下了吗?
一个弦律,哆来米法哆来米,
占据了六百平方米的屋子,在玻璃上显影;
说明物质的转换没有道理。看心情。
甚至可以发芽。可以像坐在寒冷的院子中
等待喂粮的花橘猫,一动不动,
释意静止一词的含义。必须要解释一下,
这些由观看带来的心理活动,不同于直接
钉住一棵枯树看。也不同于把即将
发生的事(晚上的一场足球赛)推演出来。
胜负的天平朝向哪一方?答案是气温
正在下降。冰凌,从冻裂的水管挤出来,
房顶变成冰堆。所以,未知始终
是一门玄想学。看一遍,再看一遍,
直接看到太阳变成了一罐滚烫的水。

孙文波,1956年出生,四川成都人,当代诗人,是中国少有几位从八十年代开始写诗到2000年后仍然保持旺盛创作力的实力诗人之一,而且越写越有高度。对年轻一代诗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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