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第190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4372期

       砌墙要和好泥，不然难将风雨遮挡；

       人能有一个家，全靠一堵牢固宽厚的山墙；

       人生能够得意，只因有墙挡住一年四季的雪与霜；

       人生不能无墙，在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顺从墙而不能反抗。

       在我16岁时，父亲从昆明回来，看到我们家的老房子靠近董家的那堵墙快要坍塌了。于是，他给了我一个重大的任务，将山墙砌好，以免房屋坍塌。这可是一件特大的事，父亲却只让我一个人去完成，真有点不可思议。说穿了，父亲不想多花钱，请乡里邻居来帮忙，那是要做饭、出工钱的。因此，就叫我一个人上。

       严格的说来，父亲对山墙是挺关心的，而且也十分注重。他常说山墙就是一块脸，这家人如何，从山墙能就能看出几分来。

       我们家的山墙比别人家的要高得多，这当然不是房屋建的高，而是地势。在山墙下边，是董家的一个菜园，常年种着些什么姜洋芋、绿葱花；什么山乌龟、水红花；什么南瓜、黄瓜；什么白菜、青菜；什么辣子、茄子等等。在春夏，这些瓜果蔬菜、花草、藤蔓弥漫着缕缕芳香。

       可雨季一到，我们少不了跟董家吵上一架。原因是他们采取蚕食政策，慢慢将菜园扩展到山墙下面来，而且故意挖了一个蓄水池。其用意就是等下大雨，将我们的房屋泡垮。

        这家人为什么这样嫉妒我们呢？这跟平常父亲说话有关。他常在外面说，我们家的房檐横架在山墙上，一撇，一捺，很像个大写的“人”字。我们家今后一定会出个大人物，你们看，老祖宗的这房子就是一种暗示，那高高的房檐，就是一种希望。

       父亲的脾气很古怪，除了他想干的事外，几乎都不愿动手摸摸，甚至不问一声。他的这种性格，或多或少的遗传给了我们。于是，我们也有了他的特性，他的血缘，他的思想。

       但他还是干了一件很勤快的事，那就是不辞辛劳的养育了五个儿女。可惜的是，我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我出生前就过早的夭折了。因此，他虽不说出，但心里一直很悲伤。

        父亲从来不跟我提及这件事，我是从外婆那儿听来的。我问父亲，他就像在说别人似的，表面上看没有半点悲痛、遗憾。但我不明白，砌墙的事为什么不留给大哥、二哥去干，非要我去做？莫不是父亲有什么用意？我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也就欣然同意了。当然，我也想在村里出出风头，得到别人的赞扬。

       我深知要干好这件大事，是很不容易的。首先一个问题是得小心翼翼将山墙拆除，得保证房檐不会塌下来；第二个问题是我得一个人制作土基，一个人砌墙，这个难度也是非常大的，弄不好连自己一个砸死；第三个问题是必须有足够的泥土，用旧墙的土块来和泥是不行的。为了这堵山墙，我确实费了一番力气，想了许多办法，甚至产生了幻想。

        后来，我决定在靠近茅厕的那儿取泥来制作土基。一堵山墙要的泥土是可想而知的，在茅厕边我挖了一个大坑。那时我想，等有机会就将这个大坑扩建成一个养鱼塘，既可食鱼，又可盈利。可惜的是，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当时我一边砌墙，一边看着是否砌歪。我想问问在树下纳凉的人，等我走进他们时，这几个家伙却站起来走了。

        我自己看了又看，又重新走到墙边，想搞出点花样来。也就是想将土基砌出一些优美的纹路，让人们都夸我技术高超。如果今后哪家砌房子，也许会来找我，这样既可以苦点工钱，也可以蹭一顿饭吃。

        可等我山墙砌好后，竟没有人说我很能干，倒是评头论足的说，这儿砌歪了，那儿砌得凸出一个包来，真难看。我不服劲的再往远处一看，自己的手艺怎样，却也没有看出上不好的疵点。

        墙砌好后，我去将父亲找来看，让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有没有问题。父亲边看边说“:你还是个孩子，能够砌成这个样子，也就算不错了。暂时住着吧，等今后有了钱，买一块屋基地，修三间大瓦房，你们哥三个，每人一间”。

        父亲的心思我最明白，他是要在这古老的村落里第一个盖起大瓦房来，而且要让我们哥三个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多繁衍几个子孙后代，以此接系香火。

        父亲非常善于幻想，常乐呵呵的对我说:“等今后用上了电灯，就把这盏破油灯留着传家宝吧，它照亮了我们几代人的岁月啊，那时你写写小说、散文、诗歌，说不定还能在报刊上发表，挣点钱呢”。

       可是，父亲说归说，并没有实际行动，最终没有盖起一间像样的大瓦房。他因为工作关系，远在昆明，当然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盖房子的事，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砌的墙呢，由于和的泥还算好，也就没有出现别人所说的那样危险。村里的生产队长老野雾说:“你小子还真有点能耐，这房子将来留给你讨婆娘”。

        后来，我离开了这个家。大哥、二哥也离开了。我们这个家就这样解体了，留下了这间老房。

       从此，它孤独地坐落在村口，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在默然的沉思、回忆。而后来老房的周围，却真的盖起了许多小平房、小洋房，一家比一家盖得豪华、气派。父亲老了，他无力盖房了。而我呢，虽然眷念着故乡，也想回去盖房子。但又想，自己都快步入老年了，还用得着大兴土木吗？我虽然有老屋情节，可我的儿子没有，女儿也没有；将来的孙子，外孙更不会有，就由他们去吧。

       这间数百年的老屋里，已是空空荡荡的了。所关着的，只有昔日的往事，只有从门缝里出进的风，只有流淌的时光。而我砌的那堵山墙还硬撑着，也许还能再撑几百年吧？

作家简介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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