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圃寓言【连载20】

            文‖ 毋东汉

      一幅壮锦

       壮族妇女喜欢刺绣织锦，她们织的挂毯精美绝伦，像天造地产；颜色鲜艳，像五彩缤纷；花纹奇特，像鬼斧神工；人物故事，像《清明上河图》。

         壮锦的一角，画面就是一个故事。一位年轻的妇人躺在斜坡草丛上，袒露着乳房，胖胖的男孩嘴噙着奶头，斜视着爸爸。他的爸爸站在妻子对面，胳肢窝夾着一把长柄歪把雨伞，商人打扮。他揹着一个包袱，里面似乎是衣物或布匹，是替妻子拿的换洗衣服？还是顺路贩卖的布匹？总之，这是一幅《回娘家途中哺乳图》。

       壮锦的另一角，又是另一幅画面：一位银须老头，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坐在船头垂钓。一个小姑娘一手扶着鱼篓，一手伸出食指指着鱼篓，好像数着爷爷钓了几条鱼。这是一幅《爷孙垂钓图》。

       还有一幅图，界于前两幅图之间，有一条露牙吐舌舞爪摆尾的龙，有一只引颈长鸣、振羽飘翎、伸爪搏击的凤；他们相对翩翩，是一幅衔接《回娘家途中哺乳图》和《爷孙垂钓图》的《龙凤呈祥图》。三幅图并非并列，又不是呈三角形，而是浑然一体，错落有致，各成一题，结构精巧，画面有理有趣，雅俗共赏。围观的人前拥后挤，争先恐后地观看，赞声如潮。由于成本大，作工难，价格昂贵，能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有一位奸佞的富商，想获得壮锦，又不肯出巨资，他狡黠地笑道：“太贵了！这么混乱的彩线图，只配当地毯用！”他一边说，一边把壮锦翻了个过儿。指着交织混杂的彩线说：“咱用事实说话么！这图多丑！”迟到的人没见过壮锦正面，也跟着起哄：“啥烂脏壮锦！乱七八糟的线条，模糊不清的图案，糟蹋了五彩丝线，只配用来铺地盖砖。最多值十斤白菜价！”

         织锦的妇女们委屈地哭了。其中一位勇敢的姑娘双手抓起壮锦一抖，翻个过儿，指着壮锦正面，义正言辞地朗声说：“要看正面！”见过背面再看正面的人们惊叹，鼓掌，齐声叫“好”。

         奸佞的富商悄悄溜出了人群。他专看反面，妄想砍价，骗获壮锦的阴谋没有得逞。

             2023-2-6-于樵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