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立淮老师
文/忆秋
昨晚在朋友圈,看到江西瑞金叶坪中学校友(比我下两届)也是老朋友、好朋友建林发在上海头条刊发的《高中的那点儿事》一文。文中的字里行间有诸多我熟悉的场景,特别他提到一位教语文的刘立淮老师,使我立马想起了念高中时的几位语文老师,在这交春之日,把我拽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之中。
我读高中二年,先后有四位老师上过语文课。第一位是中年女老师(其后三位均为男老师),姓熊,我还清晰记得她的容颜,却记不起具体名字。她带副眼镜,皮肤白,形象好,气质佳。熊老师原是省城一所高校的教师下放到叶坪中学的,专业功底当然没得说,可惜她给我们才上了几个星期的课,便调回了原单位。那时,不少大学老师下放叶坪这片红土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来当农民;不久后,为发挥他们的专长和作用,大多被安排到了叶坪中学(少数到其他学校)当教员,使得当时叶坪中学的教学力量雄厚无比,风生水起。在大学逐渐恢复办学,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后,这些老师陆续被召回,也有被安排到了其他高校,如从江西大学下放,曾在叶坪中学担任我二哥语文教学的沈义芙老师,后来调进了我现所在的学校,评上了教授,曾任中文系主任。熊老师算是高校下放人员中较晚调回去的一位。她虽对学生们还不熟,但知道我是班级学习委员,当时全国正兴起评《水浒》运动,她指名叫我出过一期批《水浒》的黑板报,我也只是摘了些当时报纸上的内容。
第二位是钟起东老师。据说,他是位老高中生,感觉他很严肃,神态总有点不怒而威,从来不苟言笑,同学们也有点怕他,他上课时大家都不敢造次,唯其是听。学校在初冬季节,开展学大寨活动,弘扬“万里千担一亩田”精神,全校师生停课多天到三四里外的云集绵江河畔,挑潮泥回来改善学校农田的土质,同时要求各班级出黑板报渲染氛围,班里要我出稿,我写了首打油诗。这期黑板报被起东老师看到,他在上课时,便叫瑞全和另一位前排坐的同学(现忘记是谁了)把放在食堂边的我们班黑板报抬进教室,起东老师全篇讲解了一番,也表扬了我。在整个高中阶段,也就只在高一上学期前半时间参加二次出黑板报,我写字画画都不在行,又是走读生,不再也不便承接这些课余事项。说到写字,班上有两位女同学凤英和丽春,她们的字真如字帖般的漂亮,后来从邻班引进了位班长惟东,他也是写字高手,还有小明的字写得很正,记得有些证书是由他填写的。这四位同学的确印证了那句老话:“字如其人”,他们个个漂亮俊俏,是名副其实的帅男美女,这绝非是客套话。
第三位是刘立淮老师,大学科班出身,讲课慢条斯理,娓娓道来。他曾对我的一篇偷懒作文竟给评了“优秀”:毛主席去世后,学校要求学生们写一篇缅怀主席的作文,我有感而发写了首诗歌,对我来说这比写议论文、记叙文来得快多了,而刘立淮老师却给予了较高评价。后来,这首诗歌也被用在了我们班参加学校文艺汇演的朗诵表演节目。
第四位是范敬诚老师,个子不高,精力充沛,很具活力和感召力。他上课气氛总是比较活跃。范老师老家是福建长汀的,与我们县相邻。那时,我们的物理老师黄树养和政治老师梁象方都是那边的人。正因为如此,长汀古城中学经常会和叶坪中学开展教学交流活动。有一次,叶坪中学安排古城中学的老师听范敬诚老师讲叶剑英元帅的《远望》诗。范敬诚老师课前给我先打了招呼,说课堂会提问我,其中的“红旗缥缈没遥空”的“没”字,既多音又多义,要我到时记得举手,他要点我回答。还有次是全校师生观看《董存瑞》电影后,写观后感,范敬诚老师在我的作文中写董存瑞“托起炸药包……”的一串排比句底下划上了红杠,在旁边写了“精彩”两字,在课堂评议作文时,他慷慨激昂地朗读了这一段。
只要提起高中阶段的语文课,这四位语文老师就会从我的脑海依次掠过,历历在目,而让我印象最深的要算立淮老师了。一是他在我们班教学时间相对比其他几位老师长;二是他的教学水平也高,聆听他的授课,着实有种文学享受,我想,我们班好多同学至今还会为立淮老师讲鲁迅那篇杂文《文学和出汗》时的表现点赞喝彩。但这些也只是一个方面原因,而有个重要的因素是,立淮老师在课外的表现也很有特点,也给我们头脑中烙下了一生难以忘却的印记。
立淮老师相貌平平,鼻子也有些扁平,说话常会带鼻音,身子不怎么挺拔,虽然看上去精气神略有不足,但却也还耐看,兴许是文化熏陶赋予了文人气质。他为人谦和,穿着朴素,总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形象。他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患有肺结核病。那时此病属难治之症。他长期在吃中药,他的住处和身上常常散发一股药味,上课时也常伴有咳嗽,坐在前排同学怕有传染性,老捂鼻子,甚至阻止过他下讲台讲课。他为此难过,找班主任登有老师诉说此事时曾不禁流泪。他的家境应该不宽裕,每逢周末及没课能允许时,他得赶十来里路回老家田坞去种地。他有辆自行车,我不清楚它是不是二手货,那时的自行车真比现在的小轿车还少得多,但我看到那辆自行车时,它已是十分破旧。轮胎老补,立淮老师却舍不得换新胎,漏气了推去修既费力,又易使漏孔扩大。我们经常看到立淮老师把漏气的车轮卸下,用棍挑起背上步行到镇里去修补。也许有辆自行车可以缩短回家时间,也可给病弱之躯省点气力,尽管破旧那时也还算稀罕之物,他对它爱护有加。我在大学工作近四十年,先后在组织、人事、科研、教务等部门工作,也兼任过教学,以我的评判,立淮老师的语文教学水平,不会输给大学里许多汉语言文学老师,是否因为受身体或家庭拖累才铸成这般现实,我不得而知。我高中毕业后一直没见过他,算来有四十五周年了,如果他健在,按推算约有90岁了,但他一直渺无音讯。于是,我询问了多位同学,他们与立淮老师也较长时间失去了联系。我想以立淮老师那身体状况,如果能撑到今天,那将是天大的奇迹。后来,有位同学回我话,说立淮老师前几年去了天国。能活到80多岁也是不小的奇迹,算是圆满了,祝福立淮老师在天国快乐无恙。
其实看过建林的文章后,我即刻在他朋友圈发了条评论:“我认为当时在叶中立淮算是语文教学水平最高的老师”,他点赞认同,而且还在下面重发了我这句话。
昨晚睡到半夜醒来,立淮老师的音容笑貌,他的朴实善良,他的随和风趣,以至于他所经历的孤独与无助,让我的心难以平静。于是,我开始用手机写点回忆,今天向多位同学发送了问询信息,从而成就了这篇回忆短文。感慨时光如流,四十五年犹白驹过隙,人生弹指一挥间,万望老师和同学们珍惜当下,快乐每一天。
2023.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