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乡下过年
李孟祥 深圳
瓜棚底下,我心飞扬。春风吹过,瓜苗沙沙作响,吊着的大瓜小瓜们便随风起舞,他们定是小时候那些瓜瓜的后代,不然怎么会这么熟悉呢,还一个个笑眯眯向我盼鬼脸?“咔嚓”一声,拍照的瞬间,自己也便成了瓜子脸,那分不清的,本是一家人啊。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那淙淙的河水啊,牵出了多少往事和无奈的思绪。当年的沃野已长满了青草,想起那从田间爬出来的小扁蟹,它们都一只只沿着田埂爬向河流,或是从田埂挖个洞钻过去,它们为什么那么执着呢?是早知道这河流正奔向大海么?河对面零星几处水产养殖场,当年那些在田间辛勤劳作的人们,大多数已搬到城里住了。这会儿过年了,村头村尾都停满了小车,每家每户都贴上了对联,辞旧迎新。
坐在那四十年前的门口乘凉石,笑看小孩放鞭炮,也似乎看到了儿时的玩伴。那时儿,在神庙边,或屋角边,每当大人拜神放完鞭炮,小朋友便一窝蜂地冲过去捡漏放的爆竹,之后躲到角落里围起来,大一点的小孩点着一根长长的香远远伸过去,“呯!”“牛屎炸飞了!牛屎炸飞了!哈哈哈……”
小儿睡下了。我独上西楼,斜躺在月亮的臂弯里,听她述说着今生今世,一如小时候听妈妈讲故事。开始是嫦娥奔月,或是刘三姐的故事,接下来是一首沂蒙山歌,一首方言歌,“月亮弯弯照竹坡,鸡乸耙田蛙唱歌……”,再到后面,在睡意朦胧中,隐隐约约听到的便都是那首重重复复、不知流传了多少代的无字歌……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从楼下传来家人跟随着电视机喊叫的倒计时声,2023年的钟声终于响了!此刻,远处的海堤上,烟花像是蹩足了三年的气,“呼呼呼-呯”地冲向夜空炸响,一支支,一簇簇,一片片,整条海堤,连带村落、城区的烟花,如排山倒海般炸裂了星空!
夜深了,村庄终于静了下来,月亮探出头凑过来,温柔地抚平我脸庞的皱纹。当明天曙光出来前,我定赶个早,去迎接那第一缕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