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否极泰来
诗/蒋辉
杨兴盛,年近八旬,稀疏的白头发,脸上长着老年斑,拖沓着解放牌劳保鞋,这个微凉的五月,老头子点着一支红南京,出门遛弯。
“老杨,你打算走什么路?”杨兴盛走到村上小店门口,店老板娘铁算盘问道。
“小鬼不走趟灰路。”杨兴盛咳嗽一声,“水泥路。”
“听说华相不行了,已经上了床铺,”
“这个短命鬼,”杨兴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不该这么早死啊。”
杨兴盛在一条板凳上坐下,有点气喘,太阳照着,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佝偻着背,低着头。
“甭提了,早年我做八仙,他妈的没有条好路,都是死人的下材路,碰上个冬月死个人,路又湿又滑,人都要背过气去”杨兴盛说话间,半截烟灰落到地上。
“你们是过来人”铁算盘说道,“不过你们那批剩下的只有你了吧。”
“谁说不是,都走了。”杨兴盛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那吃过我们的苦,一口水泥棺材抬到坟堂屋,不带气喘的。”
“那是”
“甭说,我也是泥土到脖子的人了,等着他们把我杠掉了。”
“诶,话怎么这么说呢,阎王要你活,你就不会死。”
“阎王也有走神,判错的时候,活不久了。”说话间,杨兴盛起身回家了,“看看华相去。”
说起这个华相,也是可惜了。早年读书,也是个“秀才”,算饱读诗书,可是没有坚持,半途而废,好比落难神仙,委屈做了个木匠。
祖上留给他三间平房,生下两个儿子。可是越过越贫寒,上不孝顺父母下不教养子女。
人到中年,患上了疾症,也就在朝夕之间了。
“阿华啊,”杨兴盛推开半掩的门,“我来看你了。”
“是杨叔啊,”听声音已经气力不足。
“孩子他妈不在?”杨兴盛环视了一下昏暗的屋子问道。
“去给我抓药去了。”华相说道,“坐吧。”
“不坐了,来看看你,”说话间,华相已经哽咽了喉咙,“你也不要过分忧心忧虑,人就是那回事,生老病死。”
“谁说不是,只是……”
“好了,改天再来看你”
只听见杨兴盛拖沓的鞋子声,而躺在床上的华相已经泣不成声,想来也就杨兴盛会来看看他。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华相躺在床上叹息道。
琴姑是华相的女人,出去抓药已经有一会了,看见门开着,想必有人来过。
“阿华,谁来过?”
“杨叔来过。”
“没说什么?”
“就来看看我。”
“敢情好,你要是有他的身子板我也就放心了。”
“活那么久有什么好。”
“尽说丧气话”
“我也就几个月的功夫,只是撒手而去,可怜了你守寡”
“说什么呢,我不是给你抓药来了,这病来是箭去是线,要慢慢养。”
“都白搭,我都已经这幅田地,只求死得痛快点”
这时琴姑背着华相抹泪。
“对了,村里要修路了。”琴姑说道。
“我还能走这条路?”
“能的。”琴姑说道,“按人头算,每人出两百。”
“这钱要出,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好事。”
“村干部已经集资,不日就要动工了。”
“我要看着这条路修,也算是我见到明日光景的预兆”
其实,这条路哪是一点半点的小事。光是为了钱,就有人闹开了,说是户口不在村子里,也就是那几百块的事,可是僵持着迟迟不能动工。
“我是铁定不走这条路的。”菊仙张扬跋扈的和村干部说道,“大不了我回娘家。”
“闹啥,你活着不走这条路死了难道也不走这条路。”菊仙的老公李火大骂,“就你事多,钱我出了。”
丈夫的严词厉色把菊仙镇住了。
“还有几个困难户我们再走访。”村干部支开看热闹的群众。
“你钱多,”菊仙依然骂骂咧咧的。
不日,修路动工了。
“路修的咋样了?”华相问琴姑道。
“在修呢。”
“也不知道赶得上不!”华相叹息道,“我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不要着急”,琴姑安慰道,“等你身子好点我们出去看看。”
“算了”,说着华相咳嗽不止,“等死的那天再走一遭吧。”
“尽说丧气话。”
“爹,我回来了,”说话间华坤回来了,“给你带狮子头了。”
“华坤,给你爹把药煎上,”琴姑说着把药递给华坤,“你做厨子知道火候。”
“诶。”
“华相想吃点啥?”
“什么也不想吃。”
“那只母鸡该杀了,不知怎么的最近老不下蛋。”
“可能是孵了,拿冷水激激,醒了就好了。”华相说道。
“你身子虚要进补,我舍得那只母鸡。”
“妈,药煎好了。”华坤说着端着药进到房内。
“华相,这是老中医开的药,说能治你的病,你把药喝了。”琴姑说道。
“江湖郎中,我就这样了。”华相接过华坤端来的药。
“方子都是试出来的,万一对症了呢!”
“妈我去杀鸡,清蒸的。”说着华坤去到鸡舍。
“儿子手艺好,让他给你做顿清蒸母鸡。”琴姑接过喝完药的碗。“你歇着吧,看看电视,不要想太多。”
“妈我回来了,”大儿子华乾醉醺醺的走进屋子,“今天又输钱了,走霉运。”
“哥,待会饭就好了。”从厨房传来华坤的声音。
“小子真有孝心。”
“能不喝酒就不要喝,”琴姑说道,“每次都醉醺醺的回来。”
“不喝会死的。”华乾躺在床上呼呼的睡去。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作孽。”琴姑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琴姑在吗?”是杨婶的声音。
“噢是杨婶啊,快进屋。”琴姑把杨婶让进屋。
“琴姑喜事,”杨婶笑不容口的说道,“我来给你家小子说媒来了。”
“杨婶,是哪家姑娘看上了华坤。”
“韦家,韦天娣。”杨婶说道,“就隔壁村的。”
“听说过,怎么就看上我家小子了?”
“缘分那。”杨婶说道,“华坤不是在隔壁村做厨子,就在喜宴上看上的。”
“真是缘分,我家小子是个好小伙,看上了也是他的福分。”
“华坤不是21岁么,韦天娣今年24,大是大了点,可是女大三抱金砖,口彩好。”
“只要会过日子,大点何妨。”
“妈饭好了。”此时,华坤从厨房进到屋子,见到杨婶连忙问好。
“是个好小伙,人也不磕碜。”说着杨婶要起身走。
“留吃饭吧!”琴姑说道。
“不了,你杨叔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诶,你是媒人,成不成还十八顿呢!”琴姑盛情强留杨婶吃饭。
杨婶拗不过只好留下吃饭。此时,华乾也醒了。
三分醉意七分清醒,华乾坐下就扒起饭来。
“杨婶我家就这情况,事成了也算了去一段心事。”琴姑给杨婶夹菜。
“只要双方情愿,我们旁人只有祝贺的,”杨婶说道。
“他们家是怎样的情况?”琴姑打听道。
“家里没有长辈只有一个哥哥,叫韦天宝,三十好几了,就是精神有点不正常,人还是好的。”杨婶放下碗筷。
“这样啊,”
“按理,女方会来看人家,约个时间,见见面也好。”说着杨婶起身要走。“男方主动点,买点首饰作个数,也算订婚了。”
“好的,有劳杨婶了。”
“又说见外的话了,我还等着吃喜糖呢!”
“好的,”琴姑送杨婶到门外。
“孩子他爹,小子有对象了。”琴姑赶忙给华相报喜。
“那太好了,小子出息了。”
眼见着路要修好了,华相心情大好,特意让小儿子华坤背他出去看看。
修路是大事,开路那天村干部集合村民一起欢庆。结彩点炮欢欣鼓舞。那天一个茅山道士行法事保平安。
都说十道九医,华相请道士给自己看病。其实,完全是阴差阳错。道士说,这只是偶感风寒,加上没有及时就医,心理郁结,生来这场假病。道士开了一剂散寒祛湿的养方。
不出几天,华相就可以下地活动而且一天比一天活络。
华坤的亲事也定下,华家就此否极泰来……
2016.9.6雨于寒舍
作者简介:
蒋辉,男,汉族,大专文凭,1986年7月出生于丹阳导墅,2008年毕业于常州机电职业技术学院。曾任院团刊《绿风》编辑,在机械系系报《晨曦》发表数篇文章。2015年4月加入江山文学网,发表文学作品8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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