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密巴箐里流淌出来的亲情
文/李运祥
密巴箐,晚秋的密巴箐,一箐的绿色夹着浅淡的金黄。
我同父亲忽忽吃过早饭就带上猎枪,在衣兜里装上四一个棕子和一块红糖,喊上狗就去追赶村里去打猎的大队人马。穿过波多箐翻过尖山,就往密巴箐赶。
山箐中新鲜的干草和树木味在风中从我们身边吹过,一阵阵馨香一股一股地扑在鼻子上。山顶没有一丝云,箐中却仿佛离得很远很远,凉意从身体的四面八方透过衣服和皮肤直抵内部,虽有几分凉意,却在这些凉意中使人感到清爽惬意。
啊!舒服极了。我们父子俩顺山慢慢往箐底赶,没走多会我就有些走不动了,就在半山腰随地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远处已听能得到箐中的流水声,我摘下枪来,真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不过,我们还得往下走,而且要警觉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已经装上弹药的猎枪似乎还在醒着,父亲提醒我说,去找几个长点的草,到下坡时不用草插在枪管内,铁沙子会往下掉出来到时就打不到猎物。
草越来越高,有的地方我需要用枪拨着草往前走。裤子上挂满了蒺藜、鬼箭草等带刺的草籽,时不时的会扎破我的衣裤直截了当刺到我的肉。在没有路的山坡往下走,也不是那么轻松。过了好一些我们才到箐底,看着一箐清凉的山泉,我们坐下来喝口水,喘喘气。为了躲开那些乱草,我已经有些累,正想吃点棕子,就看见父亲打手势叫我不要动。
我放低身体隐蔽了起来,父亲则选择了一块蒿草深密的土岗,只
见他从草丛的缝隙深处端着枪往外观察。我屏住呼吸,心跳得有些快,似乎就要从胸口跳将出来。
密巴箐是如此的深如此的密不透风,是这样的宁静,除了在微风中干草的摩擦声和箐沟里的流水声外,一点其他声音也听不到,真是静极了。我有些撑不住了,索性趴下来,翘起头在听着、看着……
呀,父亲真是有经验,太好啦……约百米开外,两只猎物一前一后,正从土岗上面的草浅处向箐沟走来。它们显得有些拘谨,警惕性很高,抬着头竖着那双灵活的双耳,似乎也在观察我们还是别的什么。看上去毛色光鲜亮丽……我周身的细胞都进入了一种兴奋的状态。我曾不止一次同大人们到山上去打猎可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遇到过猎物,看来我们的机会正在向我们走来……
我看到父亲已端起了手中的猎枪,枪口慢慢抬了起来……我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不知道是由于过于兴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并没把手中的猎枪端起来,我依然爬在地上,把自己的身体依然埋在草丛中一动也没敢动,只是时不时的微微抬起头来窥视。
出乎我的意料,在这两只猎物后面,还跟着几只年幼的小猎物。其实这两只猎物走得并不快,它们慑手慑脚,走得非常缓慢,而且边走边向四周凝视……后来父亲告诉我,是一公一母,后面是它们的孩子。我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野生麂子,而且看到它们一家是如此亲密无间,现在想起来都会不免有一些惊疑和好奇。
越来越近了,它们分立并一点一点走近箐里的泉水,当时,我被吓得几乎闭上了眼睛,我想父亲肯定会在这个当口扣动扳机,我只等
着那声枪响……我看见父亲同我打手势,叫我不要动……后来父亲如实告诉我,说他的手当时也颤抖了,他说他也没见到过这种情形……
它们在水边慢慢停下来,公麂子先行到水边试了试,小心奕奕俯下身子喝了几口水,就跳到边上立在地上抬着头,我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它头上的角,长长的。后来母麂子才带着小麂子们双膝跪地在水边喝了起来。再后来,我还目睹了母麂子给小麂子用嘴和头在身体上来回的亲吻。经过这番热烈的亲昵之后,它们才一只只跳上土堆走了,那只公的还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等同伴们都走完了,它才离开,走的时候还一步一回头,不住往回看,然后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飞快跑掉……渐渐地消逝在那些山坡的草丛中。直到看不见……我还呆在地上,完全看呆了,不知不觉中被动物的这种这种其其乐融融所感动……我发现父亲的猎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手中放在了地上……
麂子们走后,我们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内心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惆怅和不安。因为我们家同刚刚见到的麂子一家太相似了,我们也是四口之家,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父亲那天的决定成了我一生的财富。
如今回想起来,就如是做了场奇异的梦,凉凉的,麂子一家四口那段婀娜的身影及如密巴箐里那样密不透风细织在一起的感受却穿破时空透明依然,还是那么的温暖……
那是1975年的端午,离我弱冠之年还有四年,那种恬静淡然的情景,那种陌生的味道,在后来的岁月中,劫持过我,还好并没有多少忏悔在里头,带给我的总是那幅朝圣般的画面,当我闭上双眼,那些画面和我的感受总会将我慢慢托起来,进入一种关于生命的禅境,当我睁开眼睛时,却又如传说那样把我从尘世中唤醒……
白天,挂在高空的太阳,用它一缕一缕旖旎的光芒,拨开阴翳的云层,似乎让人感到上可触摸到天堂的灵魂,下直至万物骨髓的深处,到了傍晚,月夜开掘一片低调的天空,不为收获白昼瞬间辉煌而又失落的彩虹,只为在这片冰清玉洁的土壤里,孕育出一道永恒璀璨的繁星……我和父亲母亲及小妹,却不得不恪守在自己独特的轨道上,先弄饱肚子,然后再企图活出个人样,活出点精彩来……
今天,密巴箐还在,却没从前那般景象了,密巴——森林少了少也少了,包括麂子在内的那些动物也不见了踪迹了,那里的一切都稀疏了,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回忆和无奈的叹息。所以我会一次又一次莫名地怀念起一九七五年端午在密巴箐里同麂子的奇遇,它们没有看到我和父亲,父亲和我却近距离地察言观色了这一家四口在水边气定神闲的情景,里面似乎也流着如水般密不透风的真情——那些真情里似乎流淌着“道道”也许是自然之道,本源之道,生命之道,它们就生长在天地万物中,而又分化于、内在于万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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