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北

诗/林平

舞台搭在毛乌素沙漠里

舞台搭在毛乌素沙漠里

搭在榆横开关站施工现场

搭在火热的特高压建设者心中

搭在成群结队的沙漠红柳边上

风尘仆仆赶到塔湾

一片云朵正从沙漠上空飘过

往日肆虐的风沙敛了呼吸

一片嫩绿在黄沙上肆意铺张

舞台搭在毛乌素沙漠里

搭在塔湾乡亲渴盼的目光里

搭在蚂蚁苦心孤诣的巢穴边上

搭在一朵独自绽放的苜蓿身旁

从榆横站走向西边的沙岗

沙岗上覆盖着绿旺旺的小草

三棵桃树上挂满渐红的野桃

一个老乡伫立老柳树下眺望

一群兄弟头戴安全帽

精心地给栅栏内外的花草浇水

他们的脸庞黑里透红

多像沙岗上渐红的野桃

他们憨憨地望着我笑

笑容里透出东南西北各种味道

掺和着漫天沉静的沙子

在毛乌素腹地生根，发芽

一只蝴蝶从舞台上飘过

一辆过路车在沙梁上驻足

舞台搭在毛乌素沙漠里

搭在榆横开关站施工现场

毛乌素迎来了节日

太阳悄然隐入沙岗

榆横站内外熙熙攘攘

老乡们身着各式衣裳

每一件衣裳都承载着黄沙的重量

他们从十里八村赶来

为亲眼看看沙漠里的文艺演出

他们扶老携幼抹黑赶来

为一睹电网职工的另一套霓裳

我问一个老乡何以得知此事

他说榆横工程牵动着毛乌素的目光

一个舞台搭在沙漠里

也搭在了千万个乡亲的心上

夜幕降临，盏盏彩灯齐亮

映照着乡亲们沧桑的面庞

他们跟特高压建设者一起喝彩

恨不得化身一个个闪烁的荧光棒

我挤出人群，吐出一口气

猛然发觉开关站内外挤满了人

门前那片空旷的沙地化作停车场

黑暗中，各种小吃摊缕缕飘香

榆横站何时成了一处风景

塔湾人全都赶来观赏

今夜，毛乌素迎来了盛大的节日

我好想缩进一朵小花

开在毛乌素的衣襟上

我认得赶来毛乌素的人

我认得一个唱歌的人

在毛乌素沙漠红柳和苜蓿间

她在主持，她在演唱

她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也唱架线的哥哥圪梁梁上走

我认得一群演出的人

在榆横站施工现场

他们尽情地舞，他们欢快地唱

唱特高压人今日的夙愿

舞特高压人明天的梦想

在毛乌素节日当晚

我认得所有参演的人

他们多像我的兄弟我的姐妹

我认识所有热情的观众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的乡邻

我认得从天南地北赶来的人

在毛乌素腹地，在榆横

基基铁塔挑起银线，手拉着手

多像他们坚强的身影

在榆横，在毛乌素腹地

放线黄土塬

在陕北绥德，别过无定河

汽车像只甲壳虫，蜿蜒蛇行

在黄土塬上盘桓颠簸

忽见几基银色铁塔

高高地耸立于翠绿的山顶

有的横担上吊着滑车

翘待相邻的兄弟伸出长长的手臂

有的横担上挂了导线

一副即将腾空飞翔的架势

张力场上阳光似火

炙烤着巨大的吊车导线盘张力机

各色彩旗猎猎招展

手搭凉棚放眼望去

黄土，青山，庄稼，沟壑

铁塔在一个个梁峁上腾挪跳跃

这是一幅天然的山水画

画上每一个黄土闪亮的小点点

都是我美丽的家园

我的兄弟在家园上流汗劳作

对讲机传来铿锵的话语

兄弟，请系牢牵引绳

我们要把粗壮的导线送到对面山峁

那里绿树茵茵，铁塔巍巍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边张力机隆隆，那边牵引机使劲

缓缓拉动牵引绳，由西向东

恰如这条一千千伏线路的走向

从陕北榆横到山东潍坊

我们在黄土塬上紧张放线

在陕北的薛家峁

在群山连绵的韩家山

大风哗啦啦掀动覆盖材料的帆布

太阳在头顶的云层里隐现

一群兄弟操持浓重的陕北口音

在张力场上忙碌

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快看，对面山峁上

几个红色小点点爬上了铁塔

爬向高处的横担

他们要将牵引过去的导线拉过山峁

甩向更远处的那基铁塔

我放开嗓门朝他们呼喊

话一出口即被风吹散

我想对放线的兄弟们道一声辛苦

在黄土塬，在特高压施工现场

塔边一棵野枣树

它那么瘦，那么小

恍如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

它站在塔边，枝条弯了又弯

密密地挂满青枣

一个小伙子从铁塔上下来

黝黑的脸上汗水流淌

他忽然细细打量它

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枣就跑

又走来一个小伙儿

送来一朵洁白黝黑的笑

一群小伙儿涌过来

叽叽喳喳犹如欢快的小鸟

沉甸甸的枝头轻了许多

它惬意地挺了挺身子

盼着小伙儿每天都来组塔

四周便每天都有开心传导

铁塔长得又壮又高

强劲的银线打头顶飞过

黄土塬深深地舒了口气

它能听见山那边热烈的鞭炮

依旧静静地站在塔旁

盼望那群来往翩飞的小鸟

小伙儿从此没了音信

它举目遥望，努力挺直了腰

晨迎朝阳，暮送落日

与特高压线路一起顶风迎霜

又一年秋天青枣变红

它忽然听见小鸟渐近的欢叫

作者简介:

林平，河南省光山县人，供职于国网信阳供电公司。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诗刊》《中国作家》等100多家报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300余万字，多次获全国性诗歌、散文、小说大赛奖。作品入选《新诗三百首》《中国新诗精选三百首》《新世纪诗选》《中国诗人诗典》《中国实力诗人作品选读（1940—2015）》《中国首部微信诗选》《中国散文大系》《中国散文精选三百篇》等选本。出版散文集《菱角米，葵子仁》、诗集《月亮河》《我这样爱你》《幸福路上》。著有长篇小说《逃离北京》《伤城》《立地成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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