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的初恋

文/汤运来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回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想起我的初恋，好像是把二十年的往事翻开来，密密麻麻地叙说如黄昏般的追忆。

那个女孩叫覃香，我们是在镇里举行的文学培训班上相识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学神圣文学创作倍受重视。在镇文化站和镇政府举办的创作培训班中，我是唯一在公开刊物上发表了几篇文章的人，讲课的老师几次提到了我的名字，引起了其他学员的关注。覃香是众多学员中唯一的女性，同样招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覃香是个美女，桃花脸柳叶眉，手指长得羊脂白玉般，优美如骨瓷。就像夏日里的一朵清荷，清清爽爽。那淡淡的清香，让我怦然心动。

春天走过夏天的小木桥，秋天如约而至时，我的一组小诗在杂志上发表了。刚从镇邮局取出可怜的几十元稿费时，一场秋雨不期而至。我光着头惊惶地在雨缝中奔走，慌乱中来到一家缝纫店门前。我抬头张望时，覃香笑嘻嘻的语言漂到我的眼前：大作家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呀。我有些疑惑地望着覃香时，覃香用晴朗的笑声将我迎进了她的缝纫店。在与她的交谈中知道，她高中毕业后在外从师缝纫二年，回乡后在镇里租房子开了这家缝纫店。缝纫店里，散发出青草般的气息。我火热的眼神扫过覃香的脸，她的脸也在发热，红扑扑的。我假意告辞，她再三挽留，说是要讨教写作上的一些问题。我暗自欢喜地留下来之后，覃香开始麻利地做午饭。吃过午饭，覃香找出她写的诗歌和散文让我指正。我看过她的诗歌和散文，觉得她有极好的写作天赋，那种女人的细腻我是望尘莫及。我激动地拉着她白皙的手，她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我。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也许这场雨正好清澈明净心灵的杂念，清润落叶后的忧伤，孕育一场更美的春暖花开。

我与覃香从相遇、相识、到相知。书信来往频繁，面见的次数也逐渐增多，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发展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出现了节外生枝。

起因是我们村子里来了一位木匠，做的家具得到了许多人的赞美。我鬼使神差地请他到家里做什么书柜，让他不经意间看到了覃香写给我的莺飞草长蝶舞花飘。木匠一声惊呼你怎么在与覃香谈恋爱之后，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他与覃香不但同村，还是近邻，对覃香的情况了如指掌。覃香高中毕业后就去外乡学缝纫，他的师傅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孩，与她明铺暗盖众所周知，大家都担心一次次地打胎对她今后生育有影响。   

听了木匠的话，我如雷轰顶。在我的潜意识里，最讨厌和憎恨生活作风败坏的女人，偏偏覃香竟然是这样的女人。我痛苦万分，在门前的乡间小道上走过来走过去，心冰冷而空落。如血的残阳像一只哀伤的眼把我透视成无法痊愈的创痛；归鸟的噪林声如千万根针刺扎着我伤痕累累的心。我的疼痛日益深刻，写信向她问清原委成了我最大的解脱。我寄走这封含沙射影的质问信，忐忑不安地等来了一封火药味十足的绝交信。在信中她强烈谴责我对她人格的侮辱和心灵的伤害。言明居然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也就无需再解释什么，分手成了唯一选择。

反反复复读过她的来信，我好像从中悟出了什么。考虑再三，决定去覃香的缝纫店探个究竟。

我紧走慢赶地来到缝纫店，缝纫店关着门。我不停地敲着门的时候，隔壁走出一位中年妇女，问我找谁？我说出覃香的名字后，中年妇女有些遗憾地告诉我，覃香退房后不声不响地走了。我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走进中年妇女的房间探问究竟。中年妇女有些惋惜地对我说：“覃香确实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可惜不该摊上那么一档子事。她有个做木工活的邻居，惊羡于她的美丽，费尽心思地想与她结为夫妻，遭到她的断然拒绝。于是这位木匠便恶意造谣中伤她，查到她一有恋爱的对象就去诽谤她。听说覃香前不久谈了一位作家，十分中意，却又被木匠搅黄了，她气愤不过地找木匠理论，失手把木匠的腿打折了。不知是迫于压力，还是心灰意冷了，反正赌气去外乡结婚了。”听到这里，我仍怀几分侥幸地问，是同她的师傅结婚吗？听了我的问话，中年妇女吃惊地盯着我，不解地说，她师傅是有了两个孩子的妈妈，跟她结那档子婚。

我目瞪口呆。在情商方面我真是个弱智的傻子。一种无与伦比的痛心疾首，让我羞得泪流满面！由于我的愚蠢，多少浪漫的情怀被化为灰烬，多少殷切的等待被滂沱的雨水冲走，所有美丽的情致随风飘逝。覃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去了你的家乡，找遍了你可能落脚的地方，一无所获。我知道伤透了你的心，你来自心灵的呐喊，我听得见，感知得到，也理解得透彻。

如今时光流逝，当年的所有梦想和渴望被现实辗压的支离破碎。因为你，我难得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有一种固执的坚守，难得在滚滚红尘中有一段毫无铜臭的真情，难得在茫茫人海中有一份深深的牵挂！

流水一样的光阴，轻敲出缘分的灰白色。红尘心语，我独自感怀。心灵柔软的律动，缠绵成一朵愧疚的花，在心里盛开，一季又一季。写下这些忏悔的语言，不求你能谅解，若能稍稍给你一点暖意，也就知足了

覃香，我刚刚读到一篇题为《一切应该说得清》的文章，文章真诚地讲述了她与一位男友的初恋。细读之，那就是我与你那段恋情的翻版，那个“在深圳生活”的名字就是我日日夜夜思念的覃香。从作者简介中知道，你离开小镇之后，四处闯荡，后来乘着特区建设的浪潮，南下广东，定居深圳。因为你写作勤奋，发表了许多的作品，聘请在一家杂志社供职，我很是欣慰。我将 不再打扰你，而是将你的这份美好保存到地老天荒。祝愿你在深圳生活得越来越好。

人生是一场不可预知的旅行，或者是一部写不完的剧本。旅行的路线或者剧情的发展，都是前世设计好了的，我们没有办法选择。汝若安好，便是晴天。

作者简介：

汤运来，男，土家族，湖北省作协会员。在《民族文学》等刊发表作品五十万字。作品人选多种选本，多次获奖。

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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