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 春(散文诗)
文/刘兰玲

枝头残月在春寒乍冷中淡淡化去。麻雀们静静地蹲伏在树丛中,树林幻影重重,乌鸦的舌头含着半片月色,偶尔呱、呱地喊叫声在空中回响,冲破了骤然而至的寂静。
“春风寂寞摇空枝″,风清露冷中,那个骄傲的人在渐渐老去,颓唐、孤单、尴尬,从想起一个人到想念几个人,从一种信仰到几度春秋,怀疑自己的过去,途经混合,溶解。想起尼采所说: 信仰,就是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活过一个甲子,原来忠诚的所谓信仰,其实是证明不了什么。只有身体的细胞每时都在毁灭或重生,装着满腹经纶,抑或满腹惆怅,身披甲胄,经不住外部的敲打和观望,跟随人潮涌动,一天一天的变得衰老平庸。
立春的黎明即将抛弃冬天的黑。“冥冥甲子雨,已度立春时”。我不曾意识,老年痴呆提前到来。我的那些宝物,那些文字,曾经拥有过的那点可怜的爱,最终会被当做人世间的遗物。我忍着不笑,其实我是一只玩世不恭的老鸟,心中戏弄一切在乎的和不在乎的东西,板着脸,一副悲天悯人或和蔼可亲的善良表情,既是心里嚎啕哀鸣,我还是会弓着身,对你报以暧昧的微笑,像电视台主持人优雅地谢幕了,最后唱一曲欢乐今宵。
一个冬天的咳嗽在立春之日停止了。时光宁静,空间从容,野草冒头了,我的忧郁走到了尽头。初春的光线越收越长,春节的风车还在旋转,时而缓慢,时而急速,像我此刻的内心执拗,隐忍。逆光而行,我看见自己的影子,看见自己易老的容颜,在夜的深处漫漫流逝。天上的云朵和星星相互缠绕着,挟裹着,像是一种宿命。
初春的暮色走的缓慢,如同池塘里的水一样安静;玉堂春的花骨朵长满了枝头;在春风吹拂下,尘世变得缓慢和安静,只有移动的时光从孤独到更孤独。一只蝴蝶飞过草丛,比暮色与流水更缓慢,而我在独酌时摆出的姿势,在迟疑中也慢了半拍。我爱上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天使与魔鬼的谎言与魅力交织在一起,那是真实的我,曾经抚慰心身的诗性归去来兮,诗歌里的桃花源正离我远去。那些反复不安和欢乐的故事都留在了去年。立春了,麦地里的雪,再也盖不住青翠的麦苗。道路上有雪,我一想到远方,它就化了。万籁恭候,四野来春。
黄昏,我用一朵云来赞美另一朵云。在徘徊中,天空不明不白的黑了下来,夜色怀抱着黑。我转过身时,突然想起,今夜动物们开始怀春了,它们的疯狂不值一提,因为它们不属于我。去年炸飞的野花以及野草变成了废墟,它们会在春天重新开花。我相信,我们以热血、期盼来喂养的立春时节,一定会给我们传递祝福、鼓励以及感恩。

【作者简介】刘兰玲:笔名虫二,毕业于广东省社会科学院政治经济专业。曾就职《信息时报》编辑,记者。是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研究会会员,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监事、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广州黄埔创作基地主任、岭南微文学传媒编委、广东岭南诗社社员、印尼《千岛日报》中华文化专版编委。出版诗集《听风吹雨》,诗歌《一座丰碑》获“华侨华人与改革开放”征文二等奖,《紫金之歌》获得首届“永安杯″诗歌大赛优秀奖。《山里的村庄》《荷塘的蜻蜓》《光阴怎能老去》等入选南方优秀诗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