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圃寓言（13）

             文‖ 毋东汉

   新概念小吃部

       午眠过午，我才想起孩子不在家，中午饭应该自己动手下厨。进灶房一看，食材搭配困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我八秩笨翁乎？

        这时，来了一个人，说他是我学生，拉我进城下馆子。我只想着解决充实“内胎”问题，没有客气话，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就被他掀上副驾驶座，他绕过车头开门上司机台，“呜——”地一声进了城。

       我一路上没多想，能把我叫“老师”，他绝不是人贩子。

       来到小吃一条街，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煎烤烙煮，蒸炸烩炒，弥漫着香辣酸咸甜苦炝气味。“学生”陪着我来到“更新概念小吃部”，我有意坐在靠边一座，买单就近。我的那“学生”说：“老师，吃啥呀？”我顺口说：“米饭两碗！”

        矮个儿胖老板双手高举木茶盘，茶盘里放着两个小碗。他逐个挪到我们面前。我惊讶地发现：这碗米饭，食材不是大米，也不是小米和玉米糁，而是挂面渣渣，碎如粒。“学生”说：“以面代米，蒸熟的所谓大米饭！”我吃了几口，调合倒还不错。我说：“这饭若叫米饭，那咱吃的喔大米饭该叫什么呢？”他笑而不答。

       “学生”说：“您再尝尝薄面片？”我不置可否，我的那“学生”就喊：“来两碗薄面片！”胖老板答：“来了！”

        所谓的“薄面片”，形同生面片，调了各种调料。有人质疑：“吃生面片伤胃！”胖老板介绍了制作过程，大家哑然失笑。原来他把蒸馍掰碎，经压面机碾压成薄片，切成了条状。我就又故意说：“来一碗粥！”胖老板立即应了声：“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他把蒸馍揉成末，用开水一冲端给了我。我哭笑不得：粥不用熬，一泡了之。我的“学生”问我：“咱吃啥菜？”我说：“吃红烧肉！”我的“学生”又喊：“老板，给咱上红烧肉！”胖老板应声：“来了！”我一看，面目全非，我一尝，油香溢口，仔细看，没有瘦肉，肥肉很嫩，再一咀嚼，不对火！原是红烧茄子！我不滿地说：“老板，我不是要红烧茄子，我要的红烧肉！”胖老板笑容可掬地对我说：“红烧肉的原料就是茄子，您都尝出来了，品尝水平不一般啊！”我恍然大悟：“概念又被更新了！”

       吃毕，我抢先结账，胖老板拒绝收钱，他说：“您的学生早就扫码支付咧！”

        我和“学生”离开小吃部，走向他的车，准备回村。“学生”却说：“进城！”我说：“咱就在城里！”“学生”说：“吃了这家饭，受了熏陶，我把‘回村’叫‘进城’哩！”我说：“我以后把你叫老师！我教不了你了！你问我啥叫米饭，我不知道标准答案！”

        他把我拉进车说：“米面不分，吃饱就行。”

         唉，更新概念，和名副其实撞车，无可奈何。

          2023-1-29-于樵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