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表弟来家看望我

今天是癸卯年正月初七,老城莲池我那大表弟来家看望我。让我激动非常,许多往事象演电影一样,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的几家重要亲属,都在老城的周圍:晨钟高崖村,就是那个宝塔的西边,下坡人字路交点平行往西,门前照墙旁有一棵槐树的那一家,那是我的舅家。舅父舅母都是实诚心善人,待我母子亲热非常。冬天,那西房的热炕,总会给我们留出一席之地。虽然他们家儿女多,生活艰苦,总会调着花样招待我们,让我记恩一辈子。站在舅家门前,整个老城的西北部都在视野之中,那进城的老坡,坡底的骡马大店,造纸厂,路中间那个大型蔬菜门市部,草市街西头的商铺,集市上拥拥不退的人潮,甚至连大操场后来曾经那尊毛主席塑像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宝塔的东边,几乎和高崖村平行的,那个村也属晨钟,它的名字叫梁坡,从死牛坡往西而下,第一个院子就是我姨娘家。表哥比我大有快三十岁,他的儿女有几个比我还大。他们家崇尚礼教,不论这些侄儿们年令多大,每天清早都要到北房爷奶处请安问候。称呼我母亲"沟北婆好",称呼我"大大好",问候毕,轮换着给爷奶把尿倒掉,让我感动非常。他们家儿女有八九个,在那个艰苦年代,表哥由于操心劳累过度,记得快到花甲就己去世。表嫂后来喜逢盛世,活到了九十七八岁。记得表哥那时给孩子们分家,家中只剩二斤玉米面,用大锅拌一饨拌汤,全家老小一起吃毕散火,老大,老二,老三,己经结婚的,领着媳妇和儿女出门,自寻住处找饭吃,家内剩这几间房,还要给下面这几个孩子娶媳妇,然后表哥就去山里借粮,家中剩下这些人还要继续生活。那年在我这治疗室,有一位中年男人谝他的父亲,那个年代荣获劳模,他问父亲:你曾经那么历害,没见给我们盖下多少房子。他父亲当时回答:那么艰苦的年代,只要把你们命保住就算不错,还能给你们盖起房子。我们都是那时候的亲历者,大家都一样,国家要给外国还货款,又逢三年自然灾害,领导,科学家和我们大家一样,同甘苦共患难,才换来今天的幸福生活。

站在梁坡那寨门的上边,或村子西边那个井台旁,下边的井把弯,北城门,黄庙巷及东关的景物全在眼下,声音最响的要算曾经那个机械厂,翻砂,锻造,修理,钢铁相碰的轰隆声,震耳欲聋。我曾经下厂劳动时,给铁匠牛师轮过半月锤,六十年代,那内边的技术工,每月工资才三十元。那时候陵园坡底有一面西的门面卖香油,芝麻,核挑,花生现榨现磨,货真价实,真正的好吃,每次进城我都要去内边买或換。

城西薛曲王家巷,巷内面东那大门,是我大姨家,两位表哥都比我年龄大不少,大哥多年在生产队任干部,二哥在延安教学。大嫂为人谆厚善良,勤劳俭朴。我在象山上高中三年,经常麻烦到他们,有一段时间患了胃病,同我姨住一个屋,嫂子给我调样做饭,让我的身体很快康复,为此我感恩一生,虽然我姨后来去世,我还经常去看我那哥嫂。
今天看望我的这位表弟,是莲池我姨男孩中的老大。性格象我姨和我姨父那么淳厚善良,实心实意待人。自小喜欢住沟北我家,我也经常同母亲去莲池他们家。我那大表妹小我一岁,今年七十五岁,二表妹在时己七十三岁,下面是三个表弟,还有一个小表妹。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家庭和睦,个个勤劳俭朴,勤奋努力。这位姨和姨父,待我如亲生,把心都掏给了我。姨家门口有两条小巷,一直能通到韩城剧院,小时候那秦腔夲戏和电影我可没少看,都是姨父提前去买的票。虽说一张票当时只有两毛钱,但那时候,辛苦劳动一天才挣那点钱。回家时,我母亲总会在那炕席下,留下一元钱。那大剧院的舞台记得朝北,里边那么多座位从无空缺。旁边那站位更是人满为患。尤其每晚在门外等着看拉桌子免票戏的人不少,一到时间,蜂拥而入,见缝插针,人山人海。

那时间,我那玩性十足,开始是大人带着在城里各处转,后来自己就跟着小伙伴,甚至自己一个人游玩,老城那街道,旁边的小巷道我基本都去过。那学巷,陈家巷,高巷,箔子巷,隍庙巷等七十二巷几乎都跑遍了。那闯王行宫,文庙,北营庙,九郎庙,刻着龙纹照墙的隍庙等让我见识不少。那南关的汽车站,浴池,回民食堂,酱园,沙师自行车修理部,天桥商店,大操场热闹的集市,杂技团,草市街众多的摊点,东关集市的骡马牛羊猪兔等,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
由于我的几家至亲都在老城周圍的缘故,那时候逢年过节的韩城社火,让我还记忆犹新。从南边的龙亭,大鹏,三甲村,芝川,芝阳各个村,到北边的禹门口,西源,马庄,大池堰西庄等,各个村庄都有自己的特色节目。锣鼓和秧歌队,是各单位各村庄的最拿手戏,神楼,高跷,芯子,耍狮子,跑旱船,

耍龙灯,花车等,应有尽有,各俱形式,千奇百怪,让人们一饱眼福,尽情享受,终生难忘。
你听,那轰隆,轰隆,震耳欲聋,让人胆颤心惊,热闹非凡的是,曾在香港夺冠的东庄村社火队,从陵园坡底北门进城了。前边六位大汉手执火统开道,所到之处人们自动向后避让。那手持村牌,对联的人们紧随其后,道锣,大号后面是锣鼓队,鼓铙合击与分击造成巨大声势,上坡,钉锅巴,肚里痛,音乐等各种鼓艺展示不凡。圍绕在周圍的是女子花杆队,那上面系着各种鲜花,铜铃,小镜子,五颜六色彩绸的长花杆,在阳光照耀中舞动起来,明光闪亮,光彩夺目,声音清脆,悦耳动听。中间那十六人抬的大神楼,叫文神楼,供奉着法王神像。前后那四人分别抬的,高四尺,宽长各二尺的神楼叫武神楼,内边供奉着黑虎和灵官两位神像。睁狞怪异,凶猛狠毒,手里分别持锏或鞭。那横杆上套有多个铁环和铜环,抬神楼者的手腕和脚踝部都分别戴有多串铜铃。隨着锣鼓的节奏,演变成特殊的舞步,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然倾倒又扶正。静止时如船系缆,慢慢晃动。暴发时如箭离弦,万马奔腾,声势浩大,惊心动魄。

吧,吧,吧,隨着丑角掏气的甩鞭声,南源锣鼓队和高跷队,从南门进街了。声势浩大,彩杆挥舞,惊心动魄,如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又如斩关夺将的虎胆英雄关云长,长板坡杀进杀出的赵子龙,当阳桥上一声喊,吓退敌兵十万的张翼德。你听那鼓声欢快,铜钗舞动悦耳,分明又是庆祝丰收或胜利的节奏。你看那行进自如,快步如飞的高跷丑角,脸谱古怪难看,头上系一个吹园的猪尿泡,一手持长鞭,在人堆前甩来甩去,吓得人们主动后退让路。大部队的高跷队员隨后,穿着戏衣,绘就各种颜色的脸谱。那胆大的,高跷能有三四米长,仰面望去,快和两旁房屋平齐了。你看那杨门女将,三打白骨精,桃园三结义,一场一场都是历史传奇故事,扮什么角色有什么脸谱,衣装和走法。你看那两个丑角,踩着拐子还能劈叉,翻跟头,象杂耍演员一样。

看,北边那芯子过来了,有一个人背的,有两个或四个人抬的,有安装在拖拉机上,小货车上,三轮车上的高台芯子。更有甚者,有训练有素的队员,踩着高跷抬芯子的。那些扮演角色的孩子,家长紧跟在后边,给送糖及好东西不停安慰。他们认为,自己的孩子能给社火扮演角色,那是一家人的光荣,男孩将来定能飞黄腾达,女孩将来准能获取幸福。
看南边那跑旱船的过来了,北边那耍龙灯的过来了,南边那是狮子滚绣球,北边那是马社火。两边的社火一起向大操场会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心振奋,老少快乐。

春来冬去,花开花落,岁月如梭,人生更递。我们亲自送走老辈亲人回归山河,不觉自己也已两鬓霜染。大表弟,大表妹,三表弟己看望我三次,还再三叮咛我:一定要好好保重,不要骑车乱跑。可见我们的亲情永系,友情永远,唯有从心底里祝愿他们:身康体健,顺心如意,幸福永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