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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1-29 14:59 80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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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仔的春天

文/李翠英

雄仔是父亲在世时最宠爱的一条狗。

自打把父母亲安葬之后，在外工作的哥哥姐姐都走了，家里的活物就剩下这条狗了。我的单位离家里很近，我就承担起了照顾雄仔的任务。

许是一个人的缘故，我常常把自己窝在空荡荡的家里独自伤心，数月时间就把自己搞得病怏怏的出不了家门。为了不让我睹物思人，亲朋好友都劝我搬出去住。可是我放不下雄仔，大家建议把雄仔送人。我更是舍不得，毕竟这只狗是父亲和我一手养大的。

我病得下不了床的时候，再也无法照顾雄仔了，无奈之下只能把雄仔托付给同村的舅舅照料。

康复后的我没有回老屋居住，但为了便于能看到雄仔，就搬到单位住了下来。单位住处离家不足一公里，步行也就十分钟的事情。我就在每天晚饭后会买点吃的回去喂喂雄仔，风雨无阻。

最近，我想把雄仔接回来的想法日渐强烈，是因为舅舅的一个电话。

有一天中午，舅舅打电话过来，说到雄仔语气很紧张，我感觉有一点不对劲，二话没说就跑着去了。回去后看到雄仔被铁链栓在门口的一根木桩上。以往雄仔看见我都会摇头摆尾狂欢的大叫，现在雄仔卧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给它喂食，它也没有反应。只是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着说它是不是一天不见就变傻了。

在我的再三催促下，舅舅才告诉我舅妈中午狠狠地把雄仔打了。

听到雄仔被打了，我的心紧缩成了一团，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泪一下子喷出了眼眶，明白了雄仔刚才的异常反应。

我一下子跳起来责问舅妈为什么要对雄仔动手？为了雄仔能很好的在舅舅家生活，我可是变着法子让舅妈开心，还时不时地给舅妈买礼物孝敬她！要知道父母在世时是很疼爱雄仔的啊！从来都不忍心骂它一句！而今天舅妈竟然动手打了雄仔！这对于舅妈来说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这时，舅舅告诉了我真正的原因。原来，每次我喂食走后，雄仔都不好好吃食，要一直饿到我第二天来喂它才会进食。特别是雄仔到了晚上会不停地发出狼一样的嚎哭声，搞得舅妈睡不好觉。

昨晚，雄仔又嚎叫了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觉的舅妈一大早就去教训它再这样叫下去就把你送人算了。不知道是雄仔听懂了舅妈的狠话，还是根本没有把对它训话的舅妈当一回事。就在舅妈对它指手画脚做着批评的时候，它挣脱了铁链的束缚撒腿跑了。为此，舅妈付出了一个上午外加摔了一跤的代价，才把它找了回来。气急之下的舅妈不仅狠狠地用棍子打了它，还扬言要把它宰了。为此，热爱狗狗的舅舅赶快给我打电话求助。我没有想到狗狗会给舅妈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愧疚地给舅妈道了歉。

打这以后，为了减少雄仔对我的依念，我由每天的喂养变成了隔三差五，亦或偶尔心血来潮一时想起它来，就偷偷跑回去喂喂。我这种做法让舅妈对我的意见很大，说我对他们的喂养没有信心，不尊重他们的喂养规律；说我的宠养使得雄仔不听话，铁链都栓不住老往外面跑。每次跑了她都会帮着满村子去找。找寻雄仔对舅妈来说是最最头疼的事情，因为雄仔喜欢和她转着捉迷藏，常常弄的她火冒三丈、疲惫不堪。总之，就是说我喂养出来的雄仔让她很丢面子，让她在狗狗面前失了人的尊严。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不良喂养给舅妈带来这么多的烦恼。为了舅舅和舅妈相安无事，为了避免舅妈对雄仔再度的情绪化，也为了雄仔的健康成长，更为了让舅妈在雄仔面前树立主人的威信，我中止了舅妈对我喂养雄仔的不满行为。干脆到了礼拜天回去看它一次，平时我也就压抑着对老屋的念想，把自己心安理得的封在离家不远的单位里不出来了。虽然说是不天天跑了，但是我心中更加多了几分牵挂。每天都会有事无事的转到村边，对着老屋的方向发呆。举步又止，按耐不住，硬生生地把故乡变成了一个人的日日遥望。我的心就像那天边没有根的流云，开始了漂泊……

自此，近在咫尺的家乡，从真正意义上成了我日思夜想的故乡。

今天，当我从一场比一部电影还要惊险还要长的睡梦中醒来，天色已经微亮了。完全清醒过来后，按照往常的习惯约着芳芳一起出门进行晨练。

故乡的原风景总能带给我不一样的心情。立于这烟雾弥漫的习习春风中，那一屋子的忧伤就会开朗起来。我们例行着每天的锻炼习惯——沿着栅栏围成的院子快步转圈子。当转到第三圈的时候，隐约看见后门的铁栅栏外有个模糊的东西在晃来晃去。当芳芳肯定了那是一条狗时，我内心感觉好亲切，冲着铁栅栏外大喊了一声，就听见那边回来了一声有力而雄壮的狼一样的嚎叫，我一下子激动不已，没错，是雄仔！

雄仔是有灵性的动物，当我的声音冲刺了它的耳膜，它一下子听出来是我，扭头看了我们这一眼。但它只是一秒的时间就认出我来啦，它把前腿扒在栅栏的横杆上，就朝着我大叫起来。我能感受到它看到我时的那份质疑与激动，我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我跑着来到栅栏边，隔着横栏一边摸着它的头一边问它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不听话又跑出来了……

雄仔乖巧的摇着头低声呜嚎着，那有力的前腿紧紧的扒住栏杆，我知道雄仔有好多的话想说。但想到这时候舅妈说不定又在到处找呢。要是害她找到这里，雄仔就又要挨打了。我对雄仔说快回去吧，但是我能感觉到在放开雄仔时它哆嗦了一下，眼光流露出一种无助的神色。

我的心酸酸的，我知道雄仔的委屈。毕竟雄仔是一只正统的高贵的阿拉斯加雪橇犬，它属于那些城市里富贵人家的宠物。把雄仔从城市带到这样的穷乡僻壤就已经是对雄仔的不公平了，现在又要用铁链来栓养，是对雄仔极大的侮辱和不尊重。

我知道我的沉默会让雄仔少受很多的气。我伸出手去，摸着雄仔的头说着让它回去。它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栅栏。

看着雄仔一直回头看我，我不想让它对我留念，就仰着脸甩甩头，把眼泪硬生生的按回了肚里，回身向着反方向走去……

啊呜嗷嗷！一声来自雄仔的刺耳的长嚎。

我一激灵回过头来，看到雄仔已经回到了栅栏边，身子死死的贴在栅栏的横杆上嚎叫着，两条前腿不停地在朝着我狂舞。我疾步来到栅栏边，隔着栏杆把雄仔搂在怀里，那不争气的眼泪也随之喷涌而出……

雄仔在我的怀里周身颤栗着，我知道这是雄仔因害怕我离去而有的本能反应。我静静地摸着它的头，对它进行着安慰。等雄仔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我开口告诉它让它回去，我礼拜天去看它。

我慢慢起身放下雄仔，退了一步。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开了，任由雄仔在身后绝望地嚎叫着……

为了不让雄仔在栅栏外过多的辗转流连，我顺着院墙里的路向前跑去。谁知雄仔看到我跑开了，它竟然顺着栅栏在墙外和我并行的向前跑去。拐角处是一堵石墙，我趁它看不到我的时候，就赶快地折回来隐身在了过道里的柱子后面。透过窗户我看到雄仔在墙外来来回回焦急地徘徊着。

这时候，芳芳在喊我回去，我应了一声。就看见雄仔警觉地向着我应声的地方看了看，之后弓身一跃，放开前蹄顺着围墙外的栅栏边向前跑去。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叫着这是哪来的狗啊，太可怕了……我知道雄仔虽然看着憨憨的，但它的聪明是天生的，它找到了大门，并用自己那威猛的身架子吓退了保安，跑进了院子里。

在人们躲闪的尖叫声中，雄仔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我。还有老远一段距离，它就兴奋地叫着跳起来扑向了我。我止步不前向着它张开了双臂，在它纵身一跃的刹那间，单膝跪下来紧紧的把它拥在怀里，在大家惊恐的吁叹声中，任由它由于奔跑冒着热气的嘴巴在我的脸上、肩上使劲的磨蹭......

雄仔很温顺地将头搭在我的左臂上，我用右手从头至尾把它零乱的长毛捋顺了。我与雄仔之间没有语言，就这样用一种人与动物因相互信任，建立起来的特殊的友谊而偎依着，在一种相互能读懂对方的沉默中进行着交流。我们的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大家七嘴八舌的夸着雄仔的威猛与帅气。我搂着雄仔的脖子，给刚才被吓到的那些人道歉。而这些好奇的人聚在一起在谈论着雄仔。有人说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狼狗，也有人说这狗好漂亮。也有的人惊慌失措地大叫着躲闪着，生怕雄仔伤害自己。我知道雄仔近乎一米六的大个子对他们的心里构成的那份威慑。我站起来一边向这些好奇的人点着头表示歉意，一边带着雄仔出了院门。但我的心里却无比的骄傲与开心。

我知道我今天不走，雄仔是不会离开我走的。于是，我带着雄仔大步流星朝着日思夜想、近在咫尺，平时却只能望而生叹的故乡奔去。

一路上，我感受着雄仔跑前跑后跳跃的快乐；感受着路边林子里鸟儿悦耳的鸣叫；感受着初阳跳出山凹的唯美；感受着三月的春风带给我的清凉；感受着沿途的枯枝树桠生出的春芽染绿的回乡路……

只一会会的功夫我就到家了。我打开了老屋的那把修锁，雄仔一个纵跃第一个穿进了荒芜的院子。我能体会到雄仔回到老屋的开心与快乐。

我给舅妈打电话告诉她决定回家来住。不一会舅妈就和舅舅来看我们了。不知道是舅妈真的对雄仔有了感情，还是做样子给我看，舅妈一进院子就说找的雄仔好苦，转遍了村子也没有找到雄仔。现在看见雄仔回来了她就很放心了。爱狗的舅舅看着雄仔平安回来了，也开心的直夸起了雄仔乖戾。雄仔向舅舅摇着尾巴，用头蹭着他的腿，好像在和他诉说是如何偶然的找到我并把我带回家的……

趁着收拾院子的功夫，我与舅舅他们家长里短的聊了一会。其间，雄仔至始至终一个虎卧的姿势，卧在老屋的阶前，用一种以往的姿势在回忆着以往的点点滴滴。

舅舅他们准备走了，雄仔像是意识到什么，站起身子对着舅舅和舅妈摇起了尾巴，像是在说感谢。雄仔的忠诚与桀骜很是令我感动。但它执拗的性格没有让舅妈少抄心。舅妈摸摸雄仔的头，告诉它以后不敢乱跑了，也就不用再受铁链束缚之苦了。雄仔像是听懂了舅妈的话，又乖乖地回到台阶前卧了下来，随即闭上眼睛，把下巴放在伸展的前腿上，迎着春阳打起盹来。

作者简介：

李翠英，女，笔名小小、老屋。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晋城市作家协会会员，高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故事会》、《山西民间文学》、《山西日报》、《太行日报》、《朝花夕拾》、《现代作家》、《丹源文学》、《太行晚报》、《中华文艺》、《沁河》、《凤城论坛文集》等纸质报刊杂志。以及《中国音乐原创基地》、《中华演出网》、《酷狗音乐》、《优酷视频》、《晋城电视台》、《高平电视台》等媒体网络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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