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刚 诵读:杨建松

“海拔上升到一定高度
便成为一种境界”
一年前,这句令心灵震颤的诗让我把一个名字牢牢刻在心里:它的作者陆军中尉陆宏宇。虽久闻其名但一直未见其人,长时间来,我对于陆宏宇的了解仅限于文字上:他怀着满腔热血,军校毕业后主动到昆仑山上全军海拔最高的红山河机务站戍边。 前不久,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们面对面坐在了一起,不过,地点不是在昆仑山上,而是在南疆喀什。世界杯开赛第二天,我奉命到南疆采访军嫂,由于军区招待所客房全部住满,南疆军区宣传处把我安排到军区教导大队。中午开饭前,一位身材瘦小、眼睛有神的上尉来到房间带我到餐厅吃饭。“你贵姓?”“我,我叫陆宏宇。”他似乎有点紧张,说话有点结巴。听到这,我心里一振。眼前这位军官,我很难把他和以前在书中认识的那个陆宏宇联系在一起。当时,在好奇心驱使下,许多的“?”一下子涌上来。不过,我极力忍住,我不想第一次见面就“刨根问底”,那样实在不礼貌。所以,去餐厅不长的路上,我们彼此没有言语,偶尔对视还以微笑。 喀什夏天的白天特别长,晚上九点钟太阳还挂在空中没落下。我一人独自在院子里散步,脑子盘算着采访的事情。突然,我听到有人叫“柳记者”,回头一看,是他,陆宏宇。他手里抱着一个大西瓜,走得额头上满是汗。“这里晚上热,吃点西瓜消消暑。”说着,他就把我拉回房间。 我们一边吃着瓜,一边聊着天。他不大喜欢说话,基本上我问一句他回答一句,而且他总是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直到我问起他有关昆仑山的那段经历,这种沉闷的局面突然改变了,他跟换了个人似的,嘴巴不停地说着,情绪异常激动,双眼闪动着光芒。此时,房间里静静的,除了他略微沙哑的声音…… 他是安徽人,与大多数家庭贫困的农村的孩子一样,高考落榜后选择了参军。当兵第二年,他如愿考上军校。学校的日子,闲云流水般过去了。毕业前,他原本可以选择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服役,可年轻不甘寂寞的心让他做出另一种选择:到边关实现自己儿时“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梦想。他没有和家人商量,先后三次写血书申请主动到最艰苦的地方建功立业,当知道组织同意他的请求的那一晚,他热血澎湃一夜未眠。 去边关前,他回家去看了看。头发已鬓白的母亲知道情况后,只问了他一句话:“儿啊,你去的地方是不是比日本还远?”母亲没上过学,也没出过门,她心目中最远的地方莫过于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面对这个问题,陆宏宇无言以答,心中一阵刺痛。他告诉我,后来他专门在地图上测量过,红山河机务站到家的距离比到日本远近一千公里。夜里,看着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针给自己连夜赶制棉衣的母亲,他躲在被窝里哭了。
出发了,胸戴大红花,在战友锣鼓欢送下,他踏上了西去的火车。那是一条漫长的路,先是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接着在茫茫的戈壁中又坐了四天的汽车才到叶城,在那里,他被告知到红山河机务站还要走三天。此时,胸前的大红花早被西北风刮得不见了,心中的万丈豪情也不见影踪了,剩下的只有疲惫和茫然。 在叶城休整了几天,他就上昆仑山了。红山河机务站海拔5060米,北依“死人沟”,西接“野马滩”,南临“老虎口”,是目前我军陆防海拔最高的机务站,是连接新疆和西藏的最大的终端机务站。这里,除了满山的乱石头和不分四季的寒风,没有一点人气和绿色。他说,严重的高原反应让他整整一个月卧床不起,但这都是可以忍受的,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里漫无边际的寂寞,呆在这里,时间仿佛停滞了,孤独和忧郁经常会让人窒息。有一天,心中压抑已久的忧郁像暴风雨般爆发了,他跑到附近的山头上,对着远处的群山大声喊叫,但千年大山没有丝毫的反应。
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实在太大了。到了昆仑山,他不得不把以前宏大的报国之志抛到九霄云外,生存在这里是第一位的。他要生存就必须咬牙坚持吃饭,忍受缺氧带来的无声折磨。回忆这段艰难岁月,他十分精辟地概括了一句话:“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生命的边缘舞蹈!”他说他的命大,在昆仑山上三次晕到、得肺水肿竟然活着下山来。第一次晕到是刚上山的那年冬天,连队到几公里外的地方挖冰。身体从小不很好的他,挖着挖着就一头栽到冰面上,鲜血满面昏迷不醒。连队赶紧用唯一的解放大卡车把他往山下送,山路崎岖不平,两名战友为了不让颠簸加重伤口流血,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整整13个小时,“老牛车”才赶到医院。 一到医院,他奇迹般醒了过来,诊断结果:高原肺水肿,轻微脑震荡,右眼充血,腰椎受损。就这样,军校毕业的第一个春节,他在医院度过,除夕夜,他缠着满身绷带坐在病床上给家里写信:“爸妈:你们好!我在这里一切都好……”。第二次也是和战士一起挖冰,这次昏迷了2个小时,当战友把氧气管插进他的鼻孔,他就睁开了双眼。
(踏冰卧雪,确保畅通)
第三次是为了迎接工作组检查,他到海拔6700米的界山达坂给路标重新刷红油漆,然后在用楷书标好海拔。当他干完直起身子来的时候,双眼一黑就倒了下去。战友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赶紧往山下送。三个小时后,他醒了。脸贴着冰冷的窗,看着窗外的雪花落下,他自己有一种腾空而起的感觉,那一刹那,生命就像雪花一样,轻轻飘下,溶入昆仑山。生命,对于他来说,既可怕又无所畏惧,他深深体验到生命的轻和重。这次事故后,医生告诫他不能在呆在昆仑山了,上级照顾他,把他安排到现在的这个单位。
(陆宏宇在中国界碑留影)
不知不觉中,屋子已经漆黑一片。窗外月光如水,我打开台灯,透过昏黄的灯光,看见他的眼红红的。他点燃一根烟,缭绕的青烟升起,弥漫整个房间的角落。沉默了一会,他深深吸了口烟说:“尽管昆仑山上的日子很苦,但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很怀念昆仑山,它让学会珍视生命,善待周围一切。”
(坚韧顽强乐观向上的陆宏宇)
在昆仑山那段枯草般的日子,他异常地渴望爱情的滋润。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他在杂志上看到一段成就他以后美好姻缘的文字:“幸福其实并不遥远,军营中的男子汉,你是否正在茫茫人海中寻觅知音?请来信……”他试着写了封信,令人没想到,信越过茫茫雪山真打动了一位姑娘的芳心。一年后,他们走进了婚礼的殿堂。
(家乡的村口)
结婚的那一年,他带着新娘回家。母亲得知消息,每天早早在村口等着,一天、两天……,半个月终于等到了。在厚厚黄土的路上,他跪在了母亲面前。母亲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摩着他,他抬头看到母亲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背也更驼了。母亲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每年回来看看。这一次,他又让母亲失望的,按照规定结婚后每四年才有一次探亲假。他没有勇气告诉母亲,他知道这辈子欠母亲的太多,在家的日子,一种愧疚的心情涌在胸口,他为母亲写了一首诗。 细小的萤火虫在昏黄的台灯下嗡嗡飞舞着,我静静地,听着他那沙哑而又略微发颤的声音: 写于 2002年6月

(军旅诗人陆宏宇获《诗刊》社“中国诗人西部之旅”诗歌大赛奖》
朗诵者当年的记忆

1993年陆宏宇军校毕业,当时我担任他所在的学员队的教导员,他三次通过我向院党委写血书,志愿要求到祖国边疆国防一线去建功立业,29年过去了,当时陆宏宇坚定果决的行动依然深印我的脑海。这些年来我一直关注他的每一步拼搏历程,为他的每一点成就而感奋和喝彩,从新疆喀什疏勒到西藏阿里到新疆石河子等他足迹所至的每个地方;从他的报告文学集《雪晴》到军地报刊发表的篇篇诗文、通讯报道到《血战长津湖》等作品,这位铮铮铁汉以坚实的脚步,抒写了自己厚实灿烂的人生篇章!

陆宏宇(陆弘宇)到达红山河机务站给我写来的第一封信,讲述了他到全军海拔最高的红山河机务站的经历和感受,题目是《红山河上听琴声》,阅读之后让我十分感动,随即为他刻下了这枚《红山河上听琴声》的印章。

刻赠陆弘宇的印章《昆仑山人》,陆弘宇是巍巍昆仑的守卫者。

当年刻赠陆弘宇的印章《淮北汉子》,陆弘宇,安徽萧县人,敦厚朴实的安徽汉子。

当年刻赠陆弘宇的名章《陆弘宇》

当年刻赠陆弘宇的闲章《红山河》高山耸立,长河蜿蜒,寄寓深情。

当年刻赠陆弘宇的藏书印《弘宇藏书》

主人公陆宏宇简介:陆宏宇(陆弘宇),父母起的名字是陆建华。安徽人。曾服役于喀喇昆仑山、西藏阿里部队。自主择业退役后任地方报社、出版中心记者、编辑、编辑部主任。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新闻作品发表在《解放军文艺》《西北军事文学》《绿风》《诗歌报》《读者》《作家文摘》《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等报刊。诗歌入选《世界汉诗年鉴》《第三条道路》等选集。出版报告文学《雪情》《最寒冷的冬天Ⅲ:血战长津湖》(合著)。曾获“中国图书势力榜”年度十大好书、《诗刊》征文奖、新疆新闻奖。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兵团作家协会会员,石河子作家协会理事。
作者:柳刚,当年为解放军报记者,现在为解放军报副总编辑。
附:陆宏宇赠给杨建松的他29年来的一些文字著述


陆宏宇题赠我的第一本报告文学专辑:
我所敬重的师长、兄长、学长杨建松。您10多年如一日关注的目光使我不敢懈怠,这本书最应该献给您。 陆宏宇 2006年11月23日

陆宏宇合作著述的《血战长津湖》题赠:敬赠教导员杨建松:您背后关注的目光,一直是我前行的动力! 陆宏宇 2021年秋


朗诵和编辑: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副秘书长,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深圳文学学会诗歌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九州风雅颂朗诵艺术团副秘书长,《都市头条》认证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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