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李云
张纬的新婚典礼定于“五·一”劳动节举行。
他特意向许多中学时代的同学们发出了参加其婚礼的郑重邀请。如今,离别多年后的同学们一个个都步入了而立之年,相互之间都发生了显著变化,无论是在事业发展还是在家庭富庶诸方面彼此明显地拉开了距离。有些同学在事业上获得了巨大成功,率先进入了“先富起来”的小康行列,但大多数同学仍然在国有或者集体企业里奔波忙碌,享受着“吃大锅饭”的优越待遇。
张纬显然是属于同学中先富起来的成功人士,他从部队复员后被分配到市物资局工作,后来,官至一名业务科室的副科长。正值风华正茂飞黄腾达之时,他却辞去令人羡慕的公职毅然决然地下海经商,并且凭籍着个人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努力,以及在原单位集聚的深厚人脉关系,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改革开放初期,使得自己的经商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财源亨通,甚至历经几年的商场打拼,如今在本市商圈中俨然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实业家。
前来参加他们新婚典礼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人气鼎沸,整个婚礼场面显得格外豪华气派,引得很多来宾羡慕不已,甚至都有些让人感到眼红妒忌。同学们借此良机好不容易重新聚集到了一起,相互见面后,禁不住欢天喜地说笑无拘,情感依旧淳朴如初,岁月时光仿佛又被轮回到了那个充满稚气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已为人母的杨蓉泼辣直率的性情未改,同学们坐在一起时,就属她的嘴巴一直都没有闲着,她率先俏皮地说道:“柳箐班长,你啥时候请我们大家喝喜酒呢?在学校的时候,你可是事事都走在前头,是我们班的领头羊,怎么婚姻大事却拉在了全班同学的后面呢?俗话说,姑娘十八一枝花,人过三十豆腐渣。你再不抓紧时间青春时光可就要逝去了,你这朵光彩夺目的校花可就没人来摘了。”坐在一旁的赵玉兰不以为然,接过话茬说:“你懂得个啥,班长是以事业为重,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实行晚婚晚育,现如今那些越是努力追求事业的有志之士,越是不急着结婚成家。可不像咱们这些没文化素质的人早早结婚生孩子,出了工厂门又进家里门,整天忙的尽是些锅碗瓢盆的家务事,哪有时间享受幸福生活的浪漫呀!真的无聊死啦。”王锋也凑过来插话道:“要是知道温柔贤惠的柳箐班长至今还没结婚,那么,咱们班上有几个曾经暗恋她的男生,可要把肠子都被悔青啦!张纬就是其中的一个。”
今天是张纬的大喜日子,他本应该是最值得大家关注的焦点和热门的话题,可是,同学们却你一言我一句的把柳箐班长当成了众人舆论的主角,把她的婚姻大事变成大家关心的主题,这种移花接木的严重错位,使得她原本愉悦的好心情突然变得抑郁寡欢,五味杂陈。

新婚典礼按照预期的黄道吉时隆重开场,此时,身著西装革履的新郎张纬彰显一副风流倜傥、神采奕奕的富豪派头,喜形于色地牵手身披洁白婚纱礼服如花似玉的新娘惊艳登场,两位花枝招展的清丽伴娘跟随其后,在悠扬欢快的婚礼进行曲的庄严烘托下,这对光彩夺目的新婚伉俪,面带甜蜜的微笑款步行走在猩红色的地毯甬道上,心情惬意地接受着众多嘉宾们的亲切祝福,站在甬道两侧的亲朋好友纷纷向他们投掷礼花和彩带。新郎新娘面对而立,相互佩戴珠光闪烁的戒指信物,然后,他们相互拥抱共饮交杯酒大秀夫妻恩爱,顿时引得全场爆发出热烈奔放的喝彩声。
偌大的宴会厅里高朋满座、灯红酒绿、喜气洋洋,济济一堂的来宾们频频举觞庆贺相互致意。充满喜庆的大型婚宴渐进佳境,此时的新郎新娘在主持人的引领下,前往各个宴席处向各位来宾敬酒致谢,当他们来到同学们中间时,满面春光的张纬对着柳箐正儿八经地说道:“你是我中学时代最为敬佩的女同学,可惜我与你有缘没分,最终没能随我所愿,但是,这份纯粹的同学友情我会珍惜一辈子的。今天,就恭请你带头多喝几杯喜酒为我们祝福吧!我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强烈愿望,就是想找个适当的机会,把全班同学们召集起来叙叙友情,弥补过去的遗憾。可是,有一个重量级的关键人物一直没法联系上,他就是咱们班上的“圣人蛋”李学海,那个时候,咱们只知道打打闹闹虚度年华,只有他和柳箐班长埋头读书,咱们还经常求的心上人就是张纬所言的“圣人蛋”李学海。

其实,李学海在她心目中的真实身份定位是充满着朦胧混沌的,他究竟是自己一厢情愿自我崇拜的青春偶像,或是肝胆相照心心相印的红颜知己,或是两小无猜两情相悦的至爱情侣,连她自己也难以无法区别清楚的。尽管如此,那段“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的非常时期,卓尔不群的李学海尤其彰显理想抱负、执著笃学和仗义执言的高尚情操,却使她始终对其致以由衷的敬佩,那段充满了懵懂却又纯真的不寻常的交往接触,更让她刻骨铭心记忆犹新。
可是如今,她与李学海在火车站的匆匆离别,已过去了十四个春秋轮回,却至今再也没有重逢相见,更令其心神不安的是,不知是何缘故,李学海突然杳无音讯,与她中断了五年的通信联系,她为此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陷入了不知是好的为难窘境。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宁愿独怀痴情空守寂寞,遭受相思之苦。她常常独自吟咏唐代诗人李商隐的《无题》诗篇:“重纬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因为这首传世千古的爱情诗作,描写的是一位痴情女子相思之苦的动人场景,与她目前的凄楚心境极为契合,那长夜相思的惆怅苦寂,凄美梦幻的缠绵情爱,忠贞不渝的痴迷追思,总是让她引发感同身受,同病相怜的人生慨叹。
随着四季轮回的时光流逝,悄然步入而立之年的柳箐,青春已逝,不知不觉地进入到了大龄未婚青年的剩女行列。面对自己的婚姻大事至今没有着落,她也深感十分无奈和极度惆怅,甚至会默然面对明媚的春光、秋日的落叶独自发呆,以此排遣一腔郁闷的无尽愁思。她曾经也想到过最坏的人生结局,那就是苦苦等待的深深眷恋着的心上人只是一场黄粱美梦而已,可是,当她真的想要从此断了对李学海的执著牵挂,却又感到于心不忍,因为她仍然对李学海存有一丝绵长幻想,常常期待着李学海会突然出现在面前,给她带来莫大惊喜让她感到无尚幸福。一次次的希望破灭却始终没能将她从苦涩的梦幻中唤醒,无尽的情感煎熬,反而使她的性情变得愈发古怪离奇,让人难以捉摸。充满苦涩、充满忧思的苦苦等待,更使她深深陷入了痴迷不悟的悲凄境地,难以自拔。李学海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非凡的人格魅力,值得她如痴如醉无怨无悔的执著追求呢?她和李学海之间产生的这段情感缠绵的人生故事,还要追溯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的学生时代。


作者简介:
李云,网名:宏升、沧海起云帆,祖籍山东省海阳市。大学学历,高级经济师。80年代初毕业于华中工学院(华中科技大学),长期在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从事技术研发和企业管理工作,积淀了丰富的工作经历和生活阅力。自学生时代酷爱文学艺术,读书和习作一直伴随着心路历程同行。2017年在《河南人民岀版社》岀版了原创文学作品《岁月的印记》小说集,2021年11月在《纵横小说》网站发表连载长篇小说《生命礼赞之岁月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