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圃寓言【连载11】

             文‖ 毋东汉

圆木精灵茶话会

        侧重于哲理性的寓言和侧重于趣味性的童话，有时难以界定。伐木师傅老贾给我讲的这个趣味性很浓的故事，我把它作为寓言，以飨读者。

        东北针叶阔叶混合林有个伐木场，老贾在那工作。任务是吃冷饭、看宿舍、做饭、守料场。有一天，他吃饭后去料场，料场有一个特大树根，横断面像圆桌，事实上，它就是老贾独饮或工人聚餐的圆桌。老贾老远看见一群没尾巴松鼠在圆桌上围坐，他觉得奇怪，没尾巴的松鼠，第一次见。他躲在圆木摞子后面，从木头缝窥视，而且戴上花镜，这才看清，那不是松鼠，是须发皆白的一群小矮人。他们跟松鼠一样大，光脑袋，长长的白色罗腮胡须，说话声音像五岁小孩一样嫩纯。老贾心里明白，这是斫伐下的木头的鬼魂，伐木工人称之为圆木精灵。仔细看，他们是松、柏、桦、枫、楠、杨……有的被遮住视线，有的背面，不知是谁了。

      “圆桌”上茶具酒器齐全，茶还没凉，温而偏热，圆木精灵们双手抱着酒杯当茶杯，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倒茶时，四个小人抬茶壶，几乎把老贾逗笑了。

        松精灵说：“我的木质毋庸置疑，松针剪碎晒干，亦可入药。陈元帅有诗云：‘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柏精灵说：“我们柏家族是长寿家族，黄帝陵的轩辕手植柏五千岁以上。侧柏叶也是中药，亦为香料，柏籽是长寿干果。”

       桦精灵说：“桦木亦为优质木材，桦树皮一层一层又一层，洁净韧薄，可当纸用，还可做雨帽（斗笠）。白桦茸是保健药品。”

       枫精灵说：“枫木的价格不菲，叶子呈五角星状，红得震撼。唐代著名诗人杜牧有诗曰：‘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多么隽永壮丽！”

        楠精灵说：“楠木多用于宫殿，楠木算盘珠经久耐用，几代人都用不坏，不易破裂损伤。”

       杨精灵说：“我们杨木以端直挺拔著称，木质优良，长得快。茅盾的《白杨礼赞》说的就是我们杨家族呀！‘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那是夸我们的！”

        老贾听到这儿，觉得应该抓一个小人儿玩玩，就举起随身携带的麻醉手枪，朝圆木精灵密集处开了一枪。“咚！”地一声，圆木精灵魂飞魄散，圆木精灵茶话会散会！老贾跑到圆桌跟前看，只见圆桌上：一束松针、一朵侧柏叶、一片桦树皮、一枚枫树叶、一片楠木叶、一片杨树叶，以及其它树的枝叶。

       老贾叹了口气，怨自己瞄准太不集中，若瞄准其中一位，打得他醉倒，把他装进鸟笼，饲喂玩弄，该多么有趣？

       我点头表示遗憾，他总结道：“一个人的业余爱好及其成就，往往是他最值得自豪的。这是圆木精灵的讨论结果。”

       我说：“这个故事有哲理性，属于寓言。育圃寓言。”

        2023-1-27-于樵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