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悲情
文/独狼
鹅毛般的朵朵雪花,在刺骨的寒风肆意地挟持下,漫天飞舞。呜!呜!呼!呼!北风怒啸,似乎永远也解不了冬的愤恨,拼命地将洁白的雪花摔向大地、田地、山村。玻璃窗发出喳喳地呻吟。
“幺儿,醒啦?睡下,外面冷得很哟!铺了一尺厚的积雪,现在刚下小点,昨晚更大,冷死人哟……”我顾不得妈妈唠叨,翻身欲自己穿上衣服。“干嘛呢?这么早!这么冷!快睡下!”“不!就不!”我倔犟嘟嘴。“好!好!我跟你穿!真不听话!”我急不可待地就往楼下冲,“我去看奶奶!”“回来!冷……”
一股冷气迎面而来,不禁打个寒颤。我穿过新楼的过道,推开老泥房那千疮百孔的半掩木门。昏暗之下,恶浊的臭味让人窒息,令人恶心呕吐。“奶奶,奶奶~”,我轻轻地边叫边打开虚掩的门。那个附满尘土的小灯泡奄奄一息似的,懒惰地睁开迷糊的小眼,微黄暗淡的灯光下,奶奶半躺着,满脸折皱,蓬乱的银发遮掩了额头和干瘪的双耳,半闭着眼睛,干渴的嘴唇艰难地挤出“乖孙啊?”。好半天才努力睁开灰暗无神的双眼,满脸微笑,那么慈祥,那么温暖,那么灿烂。“冷吗”“乖孙~奶不冷”声音那么弱却又那么颤抖,我上前抓住那双曾经那么温暖的手,好像抓着了钢管,又冰又硬。“哎呀,奶奶,你手好冰好冰哟,我去喊妈拿衣服……”奶奶慌忙打断我的话,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生怕一放手,就会大祸降临。“奶有!”同时,望了一眼身边的那件崭新的羽绒服,眼里一下柔和了许多许多。我知道,那是幺姑去年寄回的,奶奶一直不舍穿,总说,人老了,也穿不烂,穿了可惜了,要留着以后给幺姑穿。
过了好会,奶奶才放开冰棍似的手。“乖孙!去喊你大姑 !哈?”“嗯”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同时见奶奶在摸索着衣袋。“奶奶,你想买什么吗”“不买,去叫大姑吧”
我推开大门,刺骨的寒风,似乎要刮掉耳朵,脸有点疼乎乎的。 天地间白雪皑皑,雪光刺疼我的小眼,白茫茫一片,雪的世界,雪的海洋。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孤独的脚印,我艰难地一步步向三百米外大姑家挪动前行。
咚!咚!咚!我好不容易举出僵硬疼痛的小手,使出浑身劲,敲打着冰硬的大木门。“大姑!大姑!~”也许是呼啸的北风吞噬了我微弱的叫声和敲打,我一次又一次举起麻木的拳头,似乎要敲粹世间的冷漠与无情,两眼挤满了委屈的冷泪。“谁呀?”“是我,小宝”“哦,小宝哟,干嘛呢?”室内传来大姑低低的声音。“有啥好事,你那妈呗,我跟你说,不准接过来哈,屎尿都不能自理,我见了吃不下饭”姑丈怒气冲冲的吼声,穿过冰硬的门,震耳欲聋。“她是我妈!我亲妈呀!求求你,好吗?”“不准就不准!你接过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她不有儿子吗?关女儿啥子事?!”室内传来大姑的哭泣和姑丈愤怒的吼叫,似乎与北风呼呼抗衡。门,却依然紧闭,紧闭……
失落、孤单的我,在风雪中那么无助,那么可怜,一行行泪水委屈地滚滚而下,瞬间消失在脚下的雪地里,无影无踪。凛冽的北风怒啸,空中的雪花飘呀飘,似乎要摧毁淹没这个无情的世界。
我茫然无措,魂不守魄地拖着沉重的悲哀,艰难地返回四壁通风的小室,害怕见到奶奶绝望无奈的眼,站在门外久久不知所措。天啦!谁能告诉我?谁能帮帮我?冷漠的世界,只有北风的怒吼和咆哮!“乖孙!大姑姑来了吗?”我只好硬着头皮,慢慢地,低着头移动到奶奶床前。“奶奶~奶奶”,再也控制不住满腔的委屈和痛恨,失声痛哭。“哎~哎~哎~”奶奶深深地叹息,透过墙角的大小泥孔,伴着我的哭声,迎着飞舞的雪花奔去。良久,奶奶无力的冰手轻抚我的头,“乖孙儿,不哭哈。你姑她也莫法……别怪她……哈”。不知什么时候,奶奶抖抖地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放在我手里。“奶,我不要……”“乖!拿着以
后买笔和书,好好读书!长大了要孝敬爸爸妈妈哈。”
我默默抬头,见奶奶呆呆地望着墙角上挂着的轮椅。那是去年幺姑寄回的,可是却一直静静地守着角落,陪伴着特别需要它的奶奶。厚厚的灰尘抹去了轮椅本来的光泽和鲜艳。我看着奶奶左手紧紧的捏着缠着的手帕,知道那是几年来,亲戚朋友悄悄给奶奶的私房钱。“奶奶,你要坐车车吗?”没等奶奶反应过来,我已冲出房门,向楼上跑去。
“妈妈~妈妈,奶奶想坐车”“坐啥子车?老了还这么着难人”妈妈一脸的难看,拉着长长的脸,气不打一处“这么冷的天,还安逸哟!哪个有那么好的心情?老不死的!”我瞪大眼睛愤怒地看着不断唠叨的妈妈,可她一点也不在乎乖儿的抗议。“快进室!我把空调开大点。冷死我幺儿了。”我丢开妈妈的手,好讨厌的手!“奶奶想到大姑去”“啥子呢?你说啥子呢?真的呀?太好啦!”妈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得大叫起来,一直板着的冷漠的脸,一下阳光明媚,喜出望外,急急忙忙往楼下冲去,唯恐迟了一秒就失去了中五百万彩票的机会。
“她奶奶,早就喊你去大姑家,到处耍哈新鲜些,”我从来没见过妈妈如此温柔地跟奶奶说话,好像一下变成了天下最乖巧的媳妇儿。“来!我把轮椅擦一下,坐起好舒服的。对了,把那羽绒服给你穿上,外面在下雪……”,寂静的小室充满妈妈欢快的话语,我哀伤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奶奶,心里无限悲凉、难过……
妈妈轻轻抱起奶奶放在轮椅上,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毫不费力。然后,抱起轮椅放到院坝里。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妈妈如此神武,像电视剧《水浒传》的孙二娘。“好了,我推你过大姑去”,好像完成了一次杰作和使命一样有自豪和成就感。我厌恶地跟在后面,渍渍的雪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刺得我好难受好难受,悲哀!悲哀!
“快喊大姑,小宝”,我抬头,见大姑和姑父正站在门外房角下,姑姑低着头,低得很低很低,似乎不敢正视,好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泪水还滚滚不停,抽泣着……姑父怒目瞪着姑姑,像是对着一个恨铁不成钢做错事的逆子。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北风呼啸,寒风刺骨。我心疼地想抚去奶奶蓬头银发上的雪花,除了风的疯狂和雪的挣扎,好静好静!“她大姑,小宝她奶要到你这儿来耍?”奶奶凄然地望着大姑,可大姑却永远抬不起沉重的头。或许,她不敢面对自己的母亲,哪怕就一眼。风在吼,吼出心中的怒火与不满,重重地把雪花摔碎在地上。我第一次见奶奶痛苦地摇摆着头,老泪纵横,左手却再次紧紧地攥着装有~私房钱~的手帕。“奶奶~不哭”,好一会,奶奶把左手放进我的衣袋,朦朦胧胧、深陷无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一直低头的大姑。我知道奶奶的意思,让我悄悄地交给她心爱的又可怜的女儿。
妈妈终于忍不住了,火冒三丈。“宝儿他大姑,啥子意思嘛?你没吃妈的奶长大的呀?”,大姑闻言,抬起头来,乞求似望着姑父,怒目之下,失声痛苦。“走!回去了!叫你不要来偏要来!”妈妈一腔怨怒,对奶奶大吼“这就是你宝贝女儿!不是说媳妇儿不好吗,你女儿好得很!要死了都不让进一下门,”急得妈妈怒火冲天,转身推起轮椅飞跑,任凭我在后面边哭边跑,也无暇顾及。我本想把手帕子一起交给大姑,可是,见妈妈飞奔,也顾不了那么多,拼命的追赶奶奶的轮椅。我的哭喊,在风雪中那么微弱,那么渺小……
那天,奶奶一点稀饭都没吃,我悄悄地拿去妈妈专门为我准备的牛奶,她也没喝,只流泪,流泪……
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奶奶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寒冷的无情的世界,带着遗憾,带着无奈,带着对乖孙的嘱咐……
作者简介:
笔名独狼,原名郭明忠,四川内江人。曾从事小学教育工作十年,现自由职业。江南春文学社成员,文学爱好者,曾在《现代诗歌》《诗客》《天府诗刊》《江南春文学交流》等多个平台发表近二十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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