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板春天

文/客居淮水

写下这个题目，并非抱怨季节的懒散。

对于春天，一直有一份憧憬。一方面出于对叶绍翁笔底下那枝出墙红杏的好奇。另一方面，则是对过往的反思顿悟后，得到的一个答案。

当农村中的老人们还在拢着袖筒，在胸前焐着冬的时候，春天，不知不觉间己到家门口了。

今年的春，踟躇于春节后没几天。仿佛送岁的懪竹声犹在耳畔，便就到了立春的时节。电视上说这得是二百多年才能遇到一回。我不知道，这是指什么。不过上一次没赶上，下一回也未必能遇到。这一点，倒是真切的。今年的立春，正是在这样一个让人于狂欢之后，那一丝木然的情绪刚刚萌生时，如约而至的。

立春，是一年24节气中的第一个。这也是经过我们老祖宗长期的探索才得到的。据说周文王时人们只知道冬至和夏至两个节气。到了春秋战国时代,我们的老祖宗学会了用一种叫做土圭的木棒，通过测量太阳影子的长短来确定冬至、夏至、春分和秋分四个节气。西汉时，淮南王刘安又写了一部叫《淮南子》的书，书中第一次完整地记录了“二十四节气”。不管怎么说，二十四节气的“专利权”属于咱淮南，则是确定无疑的。以立春这一天作为一年的开始是秦朝以后就有了。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新出生的小孩是以立春这天为界来计岁的。立春前是一岁，过了立春这天，人就要加一岁。赶巧的话，哪怕就几日，未必，就算你两岁了。

憧憬春天，倒不是因为春天到了，那一大片被冻僵的土地便会苏醒。也不是因为春天到了，那些寒冬还没来，就忙着抛弃故土和主人，到南方躲避的燕子会飞回来。其实，我更在意的是，春天来了，那些原本己经枯焦，甚至被众人踩在脚下的小草，就有了机会，从土壤里探出鲜嫩的脑袋，自由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了。新生与自由，才是值得人们羡慕和欣慰的。

春风，偏是柔软的。大自然中应该没有什么能比春风再柔软的了。也许是对这个地球正在变暖的注脚。现在，若想体会“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料峭，似乎只是一份奢望了。如今的春风，就象一位呵护着幼小生命的保姆，轻轻地吹着。不经意就吹绿了大地，吹来了诗人的灵感。就连那棵光秃秃的老树枝，也让春风给吹出了又嫩又鲜的胚芽。

虽说，春天的大门己经开启，但夜晚依旧还是寒冷的。早上起来，总能看到汽车前面的玻璃会结满一层薄薄地冰，或者是霜。从车内看外面，好象整个世界都被冰化一样，不光浑沌，还有一份凝滞。每次上班前都得先发动机器，打开暖风吹上几分钟后，才能看清车外的路景。

春天，不光是绿色的世界，是花的海洋。也是一个充满激情，充满狂热的季节。她的全身上下，处处都恣意张扬着葱郁和绽放的狂热，里里外外都充盈着勃发的激情。就象阳光，春天的阳光晒在身上，能教人从血管中流淌出一阵又一阵的骚动，暖烘烘，痒滋滋的，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惬意。沐浴在春天的阳光，当你看到碧绿的原野，亲历过花开花落的场景转换，是不会无动于衷的。任何人都不会，概莫例外。

春天，给了我们一个复苏与新生的昭示。内心渴望一粒鲜灼的火星，能够在这个季节点燃。尤其当下，在这个现实得让人有些伤感的社会里，能够拥有一份干净的理想，已经是很难得的了。置身在又一个四季轮回的起点，由不得让人将自然的转换与人生的炎凉联系起来。在感叹自然之春的同时，浮想到人生的兴盛与凋谢。也由不得让历经过坎坷的人，凭生一份长嘘短叹的感慨。

春天，措手握一串希望的种子，悄悄洒播在苏醒的土壤。然后，在一场春雨中，静待一个缤纷的世界。比如“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萌蘖，比如“客舍青青柳色新”的清鲜。再比如“碧玉妆成一树高”的葱翠。等等。自然，更教人遐想的当数“一枝红杏出墙来”的蓬勃张扬了。

“惜春常怕花开早，更何况落红无数”。憧憬春天，就当珍惜春天。珍惜春天，当从与春的第一次邂逅开始。不能等到落红无数时，再来慨叹春的短暂，并在一番回忆中唏嘘不已。过了青春无少年。这是指人。想想，人比季节还要可怜。季节尚有四季轮回，而人，只有一次青春。错过了季节，还有来年。但是，错过了青春，就不会再有第二次。谁都无法攫取，更不能牟取。

庄子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卻，忽然而已。”随着时光的流逝，一个又一个的春天从我们的生命中浮来暂去。一次又一次的花开花落，拷问着我们，内心深处是否己经泯灭了青春的火种。对于我来讲，固然已经逝去了人生中最可宝贵的青春岁月。迎娶这个春天，我不再刻意追求什么，也不奢望可以留住什么。只是希望己经走过冬天的我，不会缺席春天。希望所有美好的憧憬，都能有一个同样美好的结局，一如这早春的初心。因为，我不想带着太多的遗憾，长眠在尚未复苏的冻土。

作者简介：

孙会中，笔名客居淮水，男，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主要业余创作散文、诗歌、诗词，曾在省内外多家刊物及媒体上发表作品多篇。出版有个人诗文集《赋闲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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