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文/坚平

出国那天，妻子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出村口。她一直把我送到车站。我说你回去吧。妻子的脸上一直挂着笑。站在动车外，她给我招了招手。可我清楚地看到她眼里挂着泪花。

我这次出国，是去巴基斯坦帮助他们修建飞机场。巴基斯坦是我们国家最铁的好兄弟。工地上，我们和巴基斯坦的工友们一起劳动，哪怕有一点安全隐患，他们都会抢在我们前面，生怕发生什么会伤着了我们中国兄弟。

巴基斯坦，她不像我们祖国一样平安。他们国内经常出现恐怖袭击。为了保证中国工人的绝对安全，巴基斯坦政府给工地派来一百多名准国防军。士兵们一个个荷枪实弹。他们日夜站岗，严密地监视着我们外围几十平方千米的地方。同时，在我们劳动的地方，当地政府又给我们派来了七十名警察，九十四名保安。

似这样的深情厚义，我们每一个中国工人心里都很明白。我们只有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和干劲用以回报。

在工地上，我自己的工作是验质。

我的这份工作不很忙，一天中常常有空闲。对此，领导让我身兼外买，就是常常到几千米外的镇上去给工友们购买些生活必需品。其中主要是给单位食堂买蔬菜。

就这样，没想到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早饭后，我和巴基斯坦保卫部派来的两位警察和一名保安队员去购买食和物：一名警察开着车，一名警察手持冲锋枪坐在车后边，保安坐在我身边。

没多久，我们一行四人来到镇上。巴基斯坦的小镇很热闹。不宽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虽然这里的农家不富足，但是可以看得出他们的精神世界很丰满，人人脸上挂着笑。

这时候，当我就要走到商店门口，突然“呯！”地一声，枪响了，子弹“嗖！”地从我耳边掠过。

听保安队员高喊一声：“中国兄弟，小心！”猛扑上来将我按到。又见几个巴基斯坦的青年扑上来把我围住。他们面向敌人，用自己的身体给我挡子弹。

随来的警察立刻朝恐怖份子开火了。一时间枪声大作，人群大乱。

远处，有辆出租车箭一般向这里奔驶。车到我们身边急刹，听见巴基斯坦司机用我们汉语大喊：“中国兄弟，快上车！”

几位巴基斯坦青年和保安，他们一直用身子护着我，把我拥上了车。就在这时，我看见那保安队员身子一抽，栽倒了。

我惨喊一声：“朋友啊-----”可是，司机猛踏油门“轰！”地一声，那一刻，他们没有一个人上来，出租车飞一般地将我抢走了。

枪声渐渐远去。很快，我被叫不出名字的巴基斯坦弟兄平安送回了工地。

但是，接下去的时间我坐站不下。我们整个工地的中国人一听到这事都忐忑不安。大家眼含热泪，再没有往常那欢声笑语；大家的心都在痛苦和等待中煎熬。

直到午时，我们终于听到巴基斯坦广播电视新闻，说这次事件是“东突”恐怖组织蓄意策划的一场专门针对中国工人的恐怖袭击。这次袭击共造成巴基斯坦一名保安人员和三名平民伤亡。参加袭击的两名恐怖分子已经被当场击毙。

听到此消息我失声痛哭。就在事出的当天下午，我们公司领导下令组成四个慰问组到烈士家中。当时我跟着年轻的总经理去保安队员家。到了那儿，我看到亲爱的巴基斯坦兄弟直直地躺在他们屋内的一张小床上。他们的屋内，这边是一个灶台，灶台那儿摆放着吃饭的用具，另外的家用家具就是几张床。

烈士他也有妻儿，也有白发老母亲。此刻，他的白发母亲就坐在儿子身边，正呆呆地望着他。

看到烈士我放声大哭。按照祖国的大礼，我跪在烈士的遗体前给他磕头。我们的总经理哑着嗓子向老人喊一声：“老妈妈------”总经理说：“老妈妈，您的儿子为救我们中国工人牺牲，他是英雄！老妈妈，我们为您失去儿子而深感悲痛，万望老妈妈节哀，保重身子------”总经理说时，哆嗦着手从衣袋里掏出六千块钱，喊：“老妈妈，这是我们几个工友临时凑出的，很少，您先拿着用。英雄的抚恤金，我们国家很快就会给您送来。”

尊敬的老妈妈，听完翻译的话，她说：“中国人千里迢迢、来帮助我们搞建设，我们不能让你们流汗再流血。我儿子做的对，我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自豪。钱你们拿走，我不要。”

总经理喉头哽咽，听完后哭唤一声老妈妈啊——当地跪下给她磕头。

一会儿，村里的人们来帮忙，要按照他们的风俗把英雄安葬。老妈妈说：“中国同志，你们忙，请回吧。”

可是我们谁也没有动，只是哭。

日头渐渐地斜下去了。送葬的队伍开始向外走，我们几个人一路呜咽，跟在英雄后面去相送。仰望着东方，我再唤一声祖国的亲人们啊，大家看看吧，这就是我们的巴铁弟兄。

作者简介：

坚平，原名尹建亭，河南省长葛市人，1955年生。先后加入长葛市作协，开封市作协，河南省作协。已出版长篇小说《红红的太阳东方挂》，刊载中短篇《花开花落》、《漂亮女人》、 《黑子》、《奔头》、《村主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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