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芦村的女人
文/邹生琴
天,湛蓝。
云,净白。
“秋草黄,天变凉,唤儿郎,添衣裳,冷了郎,疼坏娘。” 这群蓬头稚子俏皮地唱着白芦村人的欢乐与情愫。
白芦村四面被连绵不绝的馒头山包围着,站在高处鸟瞰,村子如同锅底般深深嵌入山脚下。 话说傍山依山,傍水依水,白芦村的人们世代在这块净土上繁衍生息,此地虽不可与陶渊明心中的世外桃源相比拟,但也确是一方草木万分情的乐土。
生活琐碎,可情难却,在这里我就给大家展现一幅焦点性画面——打麦场。
打麦场位居村子正中央,有二亩地左右的面积,这是白芦村特有的一块风水宝地。
且看过来:麦场东边一个接一个地麦垛积成小塔,塔顶尖尖地,且又高高地挽起,像极了道家人的发髻。一缕缕秋风袭过,麦垛独特的发型微微晃动,似乎在宣讲道家的宏学: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旁的胡麻恨透了这种狂妄的德行,嘴巴都被气歪了。她也是满腹经纶,可每次都被麦垛抢了风头。她心中的瑜亮情结更不可抑制了,大张着嘴巴似乎要喷出火来。麦场西边荞麦与豌豆亦是各显姿态。太阳王子赤焰般的表白把一向热情博爱的豌豆激动地炸裂了,哔啵哔啵的响个不停。荞麦却是另一种境界,她一向内敛低调,着一身黑衣倒与她的性子极为匹配。
而此时,白芦村的女人们早已跃跃欲试要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彰显巾帼本色。
“咱们今天比赛扬场,你们男人一拨,我们女人一拨,看哪边赶天黑先把庄稼扬出来,输了要给我们唱段《穆桂英挂帅》 ”宝来妈挑头向白芦村的男人们下了战书。“好啊,妇道人家还能翻了天!”村长李二栓停稳了拖拉机满不服气的接下了战书。
“拖拉机——嘟嘟响——里面坐了个老队长。”这群鬼精灵又变换了调子一遍又一遍的唱了起来。
女人们一听李二栓如此不屑的口气,于是争先恐后的挑选趁手的农具。其实,扬长只需木锨、扫帚。拿木锨的需得站在上风头把被碾碎的混合物高高的扬起来,粮食粒则会自然下垂落成一个小堆,浮糠会被风带到风尾方向堆成一条长棱。拿扫帚的可要点技术含量了,行家里手能巧妙地把风尾的浮糠与粮食粒扫开来,外行生手就会把好不容易扬出来的浮糠与粮食粒用扫帚又搅和在一起了,根本分隔不开来。每每这时候,站在风头的人一看自己的劲白使了,气的就开始骂娘了。
秋收时节的傍晚美极了。天格外地蓝,云儿羞答答地如同刚过门的媳妇,红彤彤的脸蛋映亮了整个山间。
咩——咩——肥硕的羊儿乖乖的跟着小主人回家来了。驴子叮当叮当的脖铃彻响整个山村。秋风扶过,一缕缕炊烟欢快的扭动着身子,家家户户传出了饭香味。
辕门外三声炮响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头戴金冠压双鬓,当年的铁甲我又披上了身……村子东头王顺平家传出了秦腔《穆桂英挂帅》的唱词。白芦村的女人们平日里崇拜极了穆桂英,在干劲十足的当口听这个段子是再合适不过了。稍远处看去只见锨起帚落,瞬间一颗颗微红饱满的麦粒光着身子活蹦乱跳。我们再来看另一端男人们的情况:扬长的倒是手脚麻利动作娴熟,可在风尾的人却不争气。一扫帚下去把刚扬出来的浮糠与粮食粒又搅和在一起了。这平时都是女人们的活,男人只出大力,这等轻松不起眼的活男人们平日里是瞧不上做的。平日里总是抱怨女人们技术不够好,总是帮倒忙。这次好了,原来女人这么不容易,这帮老爷们为了堂堂七尺汉子的一点薄面谁也没说出口,可每个人心里都暗自佩服女人们的不易之外,心里更多的是怜惜。
女人们可看不透这些,她们干完自己的活则围城一个圈看这一帮笨手笨脚的老爷们怎么收场,男人们看自己输了便越急越乱,越乱越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寒来暑往。不觉间二十年已过去了,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童年趣事如烙铁般深深刻在我的心里。如今的我已从当年那群唱乱弹的蓬头稚子长大成人了。
母亲身体欠安,我急匆匆地订了张车票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往家的方向。走到村口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袭来,之所以熟悉不可言说。让我陌生的是一个个玩耍的小精灵我居然都没见过。他们也像看陌生人一样看我。真应了贺知章的诗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近了,更近了,看到自家的屋角了,嘿——母亲站在门前的老杏树下给我挥手。我三步作两步急切切向母亲奔去。母亲双鬓斑白。手脚麻利的她走路肩膀一高一低,显然是腿出了毛病。可她从没在电话里提过只字片语。
在家里呆了两天,疲惫的身子也修养的差不多了,想出去走走,途径打麦场。
天依旧湛蓝。云,依旧净白。可麦场里长满了野草,显然是荒废了。再也看不到巾帼战须眉的场景;再也听不到辕门外三声炮响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这样的调子了;再也看不到小塔似地麦垛、哔啵哔啵响的豌豆了。
太阳暖暖的,我找了一块野草比较稀少的地方坐下,顿时思绪万千。 这块农忙时节的战场,农闲时节的游乐场就这样荒废了。“嘎子,你几时来的?”我被突然的声音下了一跳,是宝来妈,她怎么也来这里?我在心里默默问自己。“我的宝来四五年没回来了,四五年——没——回——来——了”宝来妈拉长了声音哽咽的说着。我心里的疑惑顿时解开了,她是来这里等儿子的。这块野草稀少的地方是这位佝偻着背的母亲天天坐着等儿子的地方。因此,此处的草没别处繁茂。在家的这两天母亲跟我有聊到宝来妈得了重病,见儿子一面竟成了她最大的心愿。或许她每天在这块打麦场上在寻找那个爱唱“冷了郎,疼坏娘”的小宝来。
太阳暖暖的,一阵阵秋风袭来,麦场上的野草摇摆着身子,不远处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吃野草熟落得籽,我和她静静的坐着,再也没讲一句话 。
作者简介:
邹生琴,女,甘肃白银人。喜欢写一些小文章,在“深圳读书月专题”得过一些小奖项。
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征稿
投稿邮箱:
furongguowenhui@163.com
投稿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拒绝一稿多投,所有原创作品都将受到原创保护。
截稿日期:2023年3月30日
《品诗》公众号:readpoems520
所有的来稿,我们都会认真审阅,入选作品会择优在《品诗》公众号上发表,并有机会入选《芙蓉国文汇》一书。没有选中的稿件,我们也会及时回复,不要气馁,欢迎再次投稿。
征稿要求:
题材和体裁不限,一切以作品说话,发掘新人,鼓励创新。请投稿之前仔细核对错字和标点符号,否则一概不予入选。
投稿格式:
邮件标题: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姓名+作品名。邮件内附上作品、姓名、电话、通讯地址、邮箱、100字以内的个人简介。
诗歌5首以内,总行150以内,组诗100行以内(旧体诗词5首以内)。
散文2篇以内
微小说3000字以内
可以任投一种体裁或多种
奖项评定:
小说、散文、诗歌奖分设一、二、三等奖,优秀奖若干名,另设人气奖10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