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明,为父母修一座山(组诗)
诗/张天国
给父亲一座山
故乡没有山
丘陵就是父亲的后背
儿时,我的山
在父亲的背上
长大后,我的后背
理应是父亲的山
可父亲从未爬上我的后背
他,依然在自己
日渐塌陷的山上残喘
父亲上山后
我的山却崩塌了
今年清明,把土堆修成一座山
垒砌的条石上刻纹精美
碑上的名字彰显孝道
这些他不都需要了
可我需要
需要山的虚高
给母亲一座山
年幼时,不记得母亲有多美丽
只记得,没有母亲我就活不了
母亲就是我的靠山
记忆里,父亲
并未成为母亲的靠山,即使有
也是半装的病懒
母亲的靠山,在她肩上
上山砍柴,或淘煤挑煤
数十里山路,都在肩上沉重走过
现在我才疑惑,把一座山挑回家
咋就没听见一声叹息呢
是山不够大不够沉,还是
母亲双肩上的老茧过于厚实
我想都不是,应该是屋檐下
还在张嘴盼食的咕咕饥肠
山路上的坎坷踩平了
我长高了,于是
我和母亲同行上山
一前一后,母亲偶尔回头望我
或停下来,把我炭兜里的煤
分一些给她
母亲的后背,在我前面更低了
母亲的脚步,更慢了
我的脚步却更快了
轻松与沉重的更迭
那是一座山的更迭呀
后来,母亲的炭兜越来越小
我的炭兜越来越大
母亲越走越慢
我越走越快
回头看母亲擦汗
母亲低头看路
再后来,我放下担子走出了家门
母亲的那些山峰,还在肩上
吱吱扭扭
而我的肩上,换成了
铁道兵穿山越岭的钢轨
各自在相距数千里的山上沉重
直到母亲再也上不了山
我从远处的山路回归
母亲,在家门口驼起后背等我
她在移动,山峰如影随形
我跪在山峰前
两座山的哭笑,谁能听懂
三年前,时间的山峰扑倒了母亲
她行走过搬运过的山峰没来送行
它们在远处静默肃穆,雨线
挡住了视线,唢呐和鼓乐
在母亲行走过的山路上行走
此刻,母亲就沉睡在眼前
我携带千山万水
向一座山峰跪下,低头
山川无言,我无语
慈祥高大的山峰坍塌了
终生依赖的山峰坍塌了
我向山峰忏悔
忏悔对靠山的淡忘
忏悔对天理人伦的忽视
当我能够成为母亲的靠山之时
却远走他乡,在与母亲
毫不相干的荒山野岭逢山凿路
母亲却在羊肠小道上步履蹒跚
我修的路,母亲一步也未走过
故土,是母亲唯一的宿命
现在,母亲的土丘上荆棘丛生
所有的记忆和怀念都在黄土下
母亲在地下想我
我在地上想母亲
近在咫尺的千山阻隔
阴阳两界的永不相握
清明雨一直在下
今天,名为母亲修山
实为自己修心
记得母亲曾说
有山靠山,无山置山
自己才是自己最牢靠的山
与母亲坟头上的一只鸟聊天
给母亲烧完纸
叩头,抬头,忽然
一只鸟儿蹲在坟头上看我
我挥手驱赶,不走
再驱赶,还是不走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放下了再次抬起的手
鸟儿问我,你冷吗
不冷,就是心冷
为啥
母亲不在了
鸟儿浅浅地低下了头
鸟儿又问我
你饿吗
不饿,已经忘了
为啥
想母亲
鸟儿微微的摇摇头
鸟儿再次问我
你开心吗
不开心,过去很开心
为啥
再也看不到母亲了
鸟儿深深地低下了头
向鸟儿挥挥手,转身离去
忽回头
鸟儿还在坟头,看我
继续往前走
忽又回头
鸟儿还在原处看我
我走远了
再次回头
鸟儿不见了
我,也不见了
作者简介:
张天国,大本。历任中国铁建某集团办公室副主任、某公司党委秘书长、宣传部长、高级政工师;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诗协会员、中国散文协会会员、中国青创委员会委员、鲁迅文学院第24届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出版报告文学5部和诗集2部,近30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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