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书（组诗）
诗/冀宏伟
一
比如神灵
我是说如果神灵必须存在
通过心灵的一道闪电就可以捕捉
存在即合理还在大地上蔓延
而我必须为我的精神之乡
高举存在即永恒的大旗
为此我不值得与我绝地厮杀
二
敏感者的叹息像废话
浪费了那么多思考的力量
更多的时候我不喜欢言说
可能语言交流的功能正在逐渐丧失
而言说是需要倾听者建造的庇护之所
而这一切我也注定与智者无缘
三
必须有一个村庄安放我踉跄的脚步
必须有一个春天铺开一万亩锦绣
必须为一朵花儿
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盛开仪式
乡间的泥土被犁铧像书本般
一行行一页页翻越而过
那是带着泪水绽放的微笑
那是千百年来埋藏在地下簇新的理想
四
我学会说话就是独善其身的表现
这岂止是做人的本能
而这些年与我共语者寥寥无几
我的悲哀在于我始终在
卡夫卡的《城堡》外彷徨
日子装在复印机里复印着日子
五
我不能与自己为敌
我注定要臣服于命运
但是我有必要与自我的沉沦为敌
身与心的错位
灵与肉的分离
这仍然是一盘没有胜负不分输赢
棋逢对手的较量和博弈
是的 我总是毫无缘由地缺少睡眠
又鬼迷心窍地喜欢黑暗
就像节日夜空中绽放的一束烟花
越黑暗越灿烂
越灿烂越辉煌
窗外有夜风的秘密被我偷听
夜空里有星辰的心事不小心泄露
这草木皆兵
风声鹤唳的一夜
被我祭悼成又一个黎明
六
新的一天又将不屈不挠地开始
那杯隔夜茶还在望着我
像一段暧昧不清的恋情
我仍然辜负着一个人哭泣的背影
有人在一盏路灯下喝醉
试图用咳嗽声惊醒曙光莅临
一缕顽皮的春风正追逐着
一个女人优雅的背影匆匆而去
七
又一个春天刚刚开始就要结束
我和影子坐在院子里
眺望故人
接受阳光的拷问
在冬与春混搭不清的季节里
我看见妻子像一名
忘记了角色的蹩脚演员
一会儿穿上羽绒棉衣
一会儿换上丽人单衫
八
放荡不羁的年少我也曾豪情万丈
理想在虚掷的时光里成就一句大话
如今没有人扯这些遥远虚幻的东西
就像你爱过的人只能在回忆里叹息
或者在叹息里埋葬回忆
最后只是一隅低于尘埃 的传说
只是我善于伪装成诗人
怀揣一颗易碎的心脏
隐匿在文字和方格里
和你一起虚度光阴
九
灞桥折柳
只为多情伤怀
多年以后与你故园重逢
我依然忍受着烈焰焚心般的创伤
众里寻她
人未央 而我总是寻人不遇
并迅速分解着短促的快乐
也许阅读能让我在安静中上瘾
这是目前距离我生活最靠谱的手段
博尔赫斯说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我也开始建筑灵魂的天堂
十
我常常难过地把一个个方块字
生拉硬扯地摁在一张白纸上
总有一种被强暴之后的不洁之感
当受伤的文字触目惊心地看着我时
我不能不怀疑我的才气
每次开始写作都有出发的激情
在我的身体里骚动和喧哗着
写作就是灵魂和身体
必须有一个在路上的寻找和救赎
寻找尚未结束 我却仍在建筑废墟
它不是失败者的宿命
它是远行客的宣言
作者简介：
冀宏伟，男，1969年生，山西省左云县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报告文学》特约作家、左云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发表诗歌散文100多万字，部分作品获奖，著有诗集《穿军装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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