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命之源
文/东方土豆
到岳家小住了几天,孩子的外公走了,八十七岁走的,已经三年了。外婆现已八十四岁,身体大不如从前。这次来住几天,也是想来陪陪老人,陪老人说说话,帮老人做点点事。老人对我们付出太多了。那天早晨我锻炼之后来到灶门,想帮忙做点什么,但看见大姨子在里面忙,也许是外婆交代不要我做什么吧,于是转身钓鱼去。
岳家后面就是黄家湖,好辽阔好秀美的,令人心旷神怡。周围树木青青,鸟鸣欢悦,环境宜人。我把鱼钩投入水中,就开始了我的吐纳深呼吸,我深深意识到这里是我的生命之源。
提到生命之源,我感念两位老人——孩子的外公外婆。
外公当年是老行政干部,办事直率果断,又有实干精神。我和妻子的婚姻也是他一锤定音的。只是妻在谈婚论嫁时他已退休了。
那时候,我家里的条件很不好,住在学校教室的隔音间。暑假了,孩子来我这边度假,热得全身起红点,外公看到这种情况说:“这怎么能住啊?”
妻子想建房,外公同意,除了借钱给我们,建房的事情还全由他操办。尤其是买木头做屋檩,为了买既经济,又实用的木材,硬是到益阳汽车路河边买梓树木,然后把一根根梓树木扎成小木排,一路放排三十多里。为了我们建房,他动员全家奋战了半个月,最后房子建成了,全家人都累得休息了好几天,外公脚手都磨烂了,眼眶也熬得结痂了。几间房子凝结了外公及全家几多心血!
当时妻在娘家村里教书,她和孩子就住在娘家。外公外婆就自然而然挑起了为我们带孩子的担子,大的带到九岁,小的带到四岁,直到她调到我们联校。这多年的养育,花费两位老人多少心血与汗水,孩子病了忙着抱去看医生,不让孩子冷着,不让孩子热着,不让孩子晒着,不让孩子淋着;不让孩子饿着,也不让孩子撑着,一勺饭,一口茶,咿呀学语忙着逗弄,蹒跚学步忙着牵引,二老常说秧苗易抚,人苗难哺,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有人取笑我:“你这爸爸容易当,看见一次,长高一节。”我也知道,爸爸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你觉得容易的话,那是有人为你代劳吃苦。孩子的长大,又何尝不是二老为我吃苦受累呢?
我们有家了,节假日妻和孩子要回来度假。交通不方便,那时妻回家往往骑单车,外公往往运送孩子,用箩筐一头一个担着,从他家出发一直走路,一步一步旖旎而行二十多里,一个来回五六十里,换了别人谁也不会这么做。但这样把孩子担来担去的事,外公却乐意,孩子也喜欢坐在外公的箩筐里,让外公担。他们哪里知道,一趟下来外公的衣服都要汗湿几件。对于二老的好,我铭记在心,不敢忘记。所幸孩子大了,对二老最亲。
那时候,我也常在岳家,外公见我不打牌,只看看电视,看看书,可能怕冷落了我,他总会拿出象棋陪我下。外公对输赢无所谓,下棋快捷豪爽,常常因快而欠思考,然而外公的棋风与他生活工作的风格截然不同。据说,有个村的领导班子冲突得厉害,蹲点干部几乎无人能镇得住,连乡政府都感到头痛,唯独只有他到那里蹲点,村委的工作才能顺利展开,并且这村的村委领导也常到乡政府请他去蹲点,可想而知,如果没有高超的智慧,工作如果没有做到人的思想深处是不可能在这村蹲点长久的。
老人喝酒,从没醉过,不是他喝不醉,而是他把握的得好,正像他在外工作几十年,从没犯过错误一样。人嘛,要做到这一步的确不容易。人们常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而老人在河边走,却能不湿鞋。据说他在乡政府当秘书时,有一次乡政府的干部们被上面喊去谈话,他还不知道哪来的风,后来才知道,除了他,其他乡干部有猫腻,而不让他知道主要是怕他反对。
老人喝酒,喝的是谷酒。那个时候,我只要到岳家,总要在单车后面挂上一二十斤上好的谷酒,老人高兴,有时我也想买些瓶装好酒。他说:“钱多了吗?谷酒纯,有好的谷酒喝足够了,瓶装好酒喝的是品牌,不实惠。”原来老人喝酒讲的就是个实惠,讲的就是个节俭,讲的就是个为后人着想。
在无数晨曦与晚霞的交替中,外公外婆的头发由黑变白,岁月的刻刀毫不留情地给老人脸上刻下深深地印记,原本结实的身体经不起岁月的浸蚀,现在已经越来越虚弱。外公八十四岁时结肠癌到了晚期,可能心里烦躁,也可能神志有点不清,除了他的孙儿外孙以外,其他人都容易惹他发怒。不管他怎么发怒,我不生气。我知道,二老是我们生命的源头,我们感谢都来不及,何况他们即将油尽灯枯,不久人世,父母在家还在,这是人生的幸福。
前不久,岳家土里堆了很多树枝,八十四岁的外婆拄着拐杖,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还要去拖树枝,身子倒下去了,挣扎着爬起来再拖。人家要她一把火烧了,用液化气,用电,她不理。后来我和妻利用双休日把这些树枝拖到她家,她说我能体她的意,还说:“用电用电,不要钱啦?这些柴,我烧不完,儿子可以烧啊。”老人是从艰难的岁月走过来的,现在身上不缺钱,日子过得幸福了,但从不忘记节俭。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两位老人的行为深深地影响着我们,我们的脊髓里涌进了他们的灵魂,血液里流淌着他们的善良与智慧,骨子里透着他们的俭朴与顽强。
我一边垂钓,一边饱览黄家湖的景色。这是个无风的日子,清清的水印着天光,怀揣云影;岸边的小山,房屋,树木把自己的倒影都往水里铺排,形成了一幅极有层次的水中山水画,十分优美。远处那插入湖中的小洲,就像一根直木由粗而细长长地横亘到湖中,如镜的水面清晰地照见水边的小洲,这清秀,妩媚,柔美的景象,是大自然的神来之笔。这山,这水,这空气,这泥土,是我的生命之源,我敬畏这生命之源,我永远感念这生命之源,我也将永远受用这生命之源。
作者简介:
何新华,笔名东方土豆。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年60岁。研习散文,小说。散文《大衣》获2016年“相约北京”全国艺术大赛一等奖,《湿漉漉的柔情》在《楚风》上发表,还有作品在《中国先锋文学》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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