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愁,我的“年”!
文/秋墨
春节是中华民族传统佳节中最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每到此时,成千上万的离家游子再苦再难也要千里迢迢往家赶,他们赶的是这份难以割舍的亲情,赶的是那念念不忘的乡情。
如今,随着社会的进步,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国家经济的腾飞,已让普通百姓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富足的生活,已让这“年”少了许多的期盼,“年”似乎就像一个标志,但只要留心观察,你会发现春节的万家团圆仍未有太大的改变。回家团圆,一家人在一起才感觉像“年”。一年了,你在你的路上奔跑,我在我的路上行走,那种急匆匆奔忙的生活让今天的人们淡漠了彼此,也疏离了情感。然而,“年”的呼唤,让远离家乡的游子从不同的方向奔赴家中。“年”凝聚着亲情,承载着满满的牵挂。
今天,当我看到一个个风尘仆仆的“赶路者”,不免的就会想起当年自己身处异地他乡回家过“年”的情景。
我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人,七十年代末高中毕业便从军上了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河西走廊祁连山下的绿色军营,一干便是数年。部队驻地在酒泉市南郊,距家乡兰州600余公里。
当年的我,每年都会早早地筹划回家过年的打算。然而,部队总归是部队,回家过年的打算很多时候均因值班备勤而难以兑现。每当自己被告知可在春节期间休假探亲时,高兴的早早地便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家人和亲友,掐着指头算日子、计时间,盼望这“年”早点到来。
今天,物质极大的丰富,人们吃穿不愁,办“年货”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在当年置办“年货”得早早着手。我身在外地,只能在书信中关注父母置办年货的情况。好在八十年代中期肉蛋等副食品已放开供应,但是外地产的一些农副产品仍很难买到。记得有一年初冬,我到所属部队机关帮助工作,碰巧部队机关的“军人服务社”有芝麻和花生售卖。当年这两样东西可是缺货。看到此,当即找人买了十多斤。买回后发现芝麻泥沙很大,于是便利用空闲时间淘洗摘捡,我花了近一周时间费了很大功夫才把这小小的芝麻收拾的干干净净。芝麻的事我告诉母亲后很是高兴和期待。当年,我把这费了功夫的芝麻带回家后,可把家人给乐坏了。油泼辣子里有了它提味不少,关键是炒熟擀碎的芝麻放入蘸料吃饺子,那个香啊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实际上,芝麻的“妙用”我还是从已成家的四川籍战友那体会到的。当年这小小的芝麻给家人过年带来的快感,至今都是我和年迈父母津津乐道的怀旧话题。
回家过个团圆年在今天看来不值一提,但在当年绝非易事,乘坐火车回家让很多人倍感艰辛。那个年代,交通设施还十分落后,不像今天高速高铁四通八达,乘飞机旅行亦不在话下,再不行自驾,享受高速免费一路欢歌轻松回家。所以说,乘坐火车长途旅行是大多数人唯一的选择。有限的铁路运输资源,让当年的火车票十分紧俏,一票难得。酒泉是过路站,不多的过路车次预留的卧铺票数量极其有限。年关将至,我便早早托人买票,但就是这样,买到的票也往往难遂人愿。记得有一年,我拿到的是腊月廿七乌鲁木齐至上海的54次特快的硬卧票,下午4点多该趟列车到站,在站停车4分钟。由于上车的人多,所以站台上一派紧张气氛。列车一靠站人们便蜂拥而上,列车员一边紧急疏导,一边指示旅客打开车窗让部分乘客从车窗往里爬,不然有限的停车时间将有部分乘客上不了车。我呢,由于有卧铺票在手,自然少了硬座车乘客上车时的那份惊心动魄。这趟车一年四季人都很多,春运更是如此。
过去的人们生活拮据,每逢春节大多数家庭都会想法让自家的“年味”丰富起来。那年母亲得知我这个春节将回家探亲,高兴地合不拢嘴。腊月廿三小年一过,家里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先是扫房,紧接着“炸油果”、“扣碗子”。风尘仆仆的我,那年正好赶上家里制做“年味”。记得那年家里的“油果”还是请院里的回民邻居阿姨们给帮着炸的。回民善做油炸面食,花样多不说,且酥脆可口。母亲请她们帮忙,足见当年的父母对我这个常年在外的儿子回家过年的重视。
提起“扣碗子”,那年春节,也许是我回家过年的缘故吧,家里较往年买了很多的肉。兰州的年菜中“糟肉”必不可少,还有“丸子”、“夹沙”和“瓤饭”,做这些菜品很是费时费力。当年的父母尚在壮年,白天上班,只有晚上“加班加点”。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烹饪,只会站在旁边看,偶尔帮着摘摘菜当个下手什么的。几天的忙活,人虽然累了点,但全家人的心情却格外的好。母亲说,你小小年纪当兵,常年在外,好容易探亲回家过个“年”,怎么着也得多准备点,部队的伙食差,这次回来好好补补。那时候的我,身体单薄,人很瘦,母亲总担心自己的儿子在外受苦,没吃上。母亲的这种担心,自有她的道理。当年部队的条件和今天无法相比,伙食标准低,满足吃饱没问题,但吃好就谈不上了。
母亲是个医生,一生要强,烹饪美食也是平日里跟院邻们学的,她一学便会,味道不差上下,每逢春节母亲总会大显身手。那年母亲扣的“糟肉”玫红玫红的,肥而不腻,很是好吃,每次只要有这道菜上桌,若不加“限制”我一人能吃上一碗。此时的父亲往往是一脸慈祥地坐在边上看着心爱的儿子满口流油地吃着这玫红的糟肉片,儿子的吃相在父亲那似乎就是享受。
母亲制做的众多年菜中“夹沙”一直是我的最爱,她做的“夹沙”个大,外层的蛋衣是用事先摊好的鸡蛋皮卷上去的,不像酒店里卖的是用粉面蛋糊糊上去的,上好的精肉剁馅,再施以自己独创的调料比例精心调拌,炸出的“夹沙”特别的酥,怎么吃都十分的香。这些年,尽管年菜已做的很少,但“夹沙”始终是春节家里必不可少的保留“年味”。
父母是甘肃靖远人,所以每年除夕的“年夜饭”家里是遵循老家的讲究吃“长面”,晚上九点后才摆上红烧的排骨、猪蹄,炸制的油果、夹沙,还有水果瓜子等,一家人一边品尝着丰盛的美味,一边围着小小的电视观看“春晚”,一边热热闹闹地包着饺子,大家边吃边看边干,又说又笑,熬夜守岁,迎接新年的到来。
那些年,回家过“年”对我来说,除了满足口福,但更多的还是来自能和亲、友团聚带来的快感。平时见不着的人,亲戚也好、同学朋友也罢,很少回家的我,过年中相互拜年多都能见到。那些年物质匮乏,条件虽无法和今天相比,但人与人之间纯朴真挚的情感却是今天所难以企及的。人们盼着“过年”,因为心中的那份祈盼,或许能在这“年”中如愿。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一转眼几十年的光阴不见。今天,我的父母均已是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我也已是鬓华霜染岁近花甲。我想,生命中那些生动的记忆终将成为再也无法触摸的怀念。
“年”,你是关心的感觉,是团圆的味道;“年”,你是我心中那悠悠的乡愁,悠悠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