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圃寓言【连载3】

            文｜  毋东汉

        甜蜜的自杀

       有一天，人的嘴唇、牙齿、舌头和喉咙们在一起开会，开的是嘴巴工作会议。鼻子、耳朵、眼睛也应邀列席。

        舌头主持嘴巴会议，会议在团结、友好、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研究的议题是，如何开展餐饮吃喝工作。

        掌声如雷，先请客人们发言，也就是让列席会议的代表先发言。耳朵首先发言，他言简意赅地说：“我坚守听觉岗位，听清楚食物的种类、名称；有毒有害的吃喝，应该拒绝食用。不过，我只能提供信息，仅供嘴巴参考。”鼻子接着发言：“我的监督作用比耳朵同志稍微强一些，因为离嘴巴近。酸臭气味是腐败食物主要特征。我坚守嗅觉岗位，在保证食物新鲜方面做出我应有的贡献。”眼睛眨了眨说：“对于食物饮品的色、味、香，鼻子比我的责任重大。腐败食物的颜色变异、发霉程度，有目共睹。我的责任是拒绝接受发霉、腐烂、黄曲素猖狂的食物饮品。还有貌似名牌、假冒伪劣的吃喝。当然，由于我视野水平有限，区分不严，最后还是嘴巴说了算。”

        又一阵雷鳴般的掌声，嘴巴工作会议进入实质性问题讨论。嘴唇娇滴滴地发言，她像切开两半的红枣，自豪地柔声说：“我是双挂印啊！唇亡齿寒，大家懂的，我是保安；我又是门迎，用微笑对待旁人，促进感情的和谐。”舌头悄悄暗示她：“脱题咧。”嘴唇点了点头继续说：“热、冷食物，由我决定能否进嘴，责无旁贷。”牙齿接着发言，他拿着厚厚的一叠讲稿，发言的题目是：《细嚼慢嚥，为减轻肠胃的负担而奋斗》，从切碎嚼烂方面引经据典，逐层论证，结论是：牙齿在嘴里的地位相当于齿轮，而不是螺丝钉。牙齿的功能起到减轻肠胃负担的巨大作用。轮到喉咙发言，他谦逊地微笑摆手，又指指腕上手表，表示弃权省时。舌头总结道：“以这次嘴巴工作会议为契机，开展好防止病从口入活动。嘴唇同志当好保安和门迎，牙齿同志做好切碎咀嚼工作，这是关键。我搞好搅拌、协调。喉咙同志负责吞嚥把关工作，特殊情况下有权呕吐。大家精诚团结，互相帮助，黙契配合。鼻子、眼睛和耳朵的监督协商作用劳苦功高。诚挚感谢！”

       会议在雷鸣般掌声中闭幕。

       会后，各执其事，相安无事。牙齿对舌头悄悄说：“今午吃的是糖醋里脊，您觉得味道咋样？”舌头说：“甜甜的，酸酸的，好着呢！”牙齿遗憾地说：“您应该留一点点，回味无穷啊！”舌头摇了摇头郑重地说：“尝一下下是我的本职工作，留一点点是不廉洁的表现。”牙齿立马恭维道：“领导英明。”

        牙齿表示同意舌头的主张，但他在切碎咀嚼食物工作中总是在牙缝中保留一点点残渣，不全部交给舌头去搅拌，喉咙也懒得检查验收。鼻子离嘴巴最近，闻到点异常气味，说不清来自嘴巴里哪个部位。眼睛和耳朵也猜不准责任和权利的归属。舌头心里明白，牙齿做了手脚。他在搅拌过程中忙于劳作，竟分不出味道来自牙齿还是喉咙，甚至是自己的根部。久而久之，习以为常。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整天和舌头在一起办公的牙齿，每顿好吃好喝，或多或少都要保留一点点在牙缝。舌头竟然感觉良好，未见异常，甚至视而不见，熟视无睹，更甚至怀疑是自己所为，为顾全嘴巴全局，讳疾忌医，怕影响集体评优，不敢声张。

        越是香甜的东西，存放久了越容易滋生细菌，越容易腐败发臭变酸。牙齿们相继被腐蚀，轰然倒下，惨烈下岗。牙齿们临死时悔悟地说：“我们这是甜蜜的自杀。”

        嘴巴工作受到毁灭性打击，胃疼，表现消化不良的症状。引起人的警觉，亡齿补牙，并购买牙膏牙刷。但瓷牙没有神经，毕竟不如原生态、与生俱来的骨头牙。教训惨痛而不可逆转、无法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