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炊烟

文/曹志琴

到达村子的石碑丫口时，正好赶上烧晚饭。几缕白白地烟，正从灶房头上蹲着的烟囱里蹿出来。烟，白白地、悠悠地往上飘。风一吹，便四处逃散开去。一如儿时在村头玩耍的我们，只要一听到家里有人喊吃饭，我们并瞬间四处逃散，秒秒中逃得无影无踪。

从石碑大路到家的这一段路上，走得很是寂寞。至少也有一公里之多，怎么就连个飞着的苍蝇都没逢着呢？要是以前，这一路上打招着呼都打得你嘴酸，叫人叫得都会使你认错人。而如今整个村子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忧伤；忧伤得让人寂寞；寂寞得让人伤心。村子里，各家门口没有一个玩耍的孩童，甚至连只路过的狗或猫都见不着。

紧锁大门的房屋，宛若一个个被遗忘的孤寡老人，安静地呆在原地。挂在门上的锁，已被锈侵蚀得变形。有的房屋已是残垣断壁；有的院落长满枯草……以前一些常走的小路也长满荒草。越来越多的房屋空了，越来越多的地荒了，人心也跟着慌了。

到家，见满院撒欢的牛、羊、鸡时，心底的落寂才并倍增温暖，这并是家的模样。狗见我们进去，跳下台阶迎上来。老母鸡护着小鸡往院落躲去。小牛、小羊见了，哞哞地、咩咩地叫着，蹿得更欢。

蹿出灶沿的火苗，跟着拍手撒欢。锅里的饭菜味也偷偷跑出来，忙着招呼鼻子。一年一次这样的场面，不知我家又能保存多久？从父母那苍老而爬满皱纹的脸上，我知道：这样温馨的时光将会越来越少。

二伯让晚上去他家吃烤肉。我知道吃是其次，二伯想见见我们是真的。过年时节的，家家买的肉还吃不完呢，谁会稀罕吃你那几块烤肉是吧。要是二十年前，不用你说我们早就闻着香跑去了。家簇大，家长理短的事多，小时侯见惯了为点芝麻大小的事，就吵得六亲不认的长辈们。曾经无话不谈到如今见面只有礼貌性打招呼的我们。时间成了调解剂，也成了隔阂剂。看着挥舞着火扇，额上冒着汗珠，脸上堆满笑的二伯，心里幸福着也难过着。二伯边扇火嘴里边不停地叫我们趁热吃。还不忘玩笑性的威胁我们：你们姊妹几个负责把它吃完，吃不完，不准睡觉。到妹和我回家时，二伯硬是装了一大碗让带回来给父亲和母亲。这让我感受到了时间的好与坏，好的是：它让父辈们的磕磕碰碰，变成了互相牵挂：坏的是：它却又让我们曾经无话不谈的十几个姐妹兄弟，成了陌生人。

缕缕的痛漫过心间，看着这个暮色四合的村子，此时她静得多么的可怕，静得连一点喘息声都没有。这个曾经贫穷得一味想要逃离的村子，如今，她却让我多么的留恋。

当泪水滑落下来的刹那，我终于明白，清清楚楚的明白了：终会有那么一天，到大门上挂着的锁越来越多时；到那几缕孤独的白烟也跟着消失时；我们终究会，终究会成为一个没有故乡的人……

作者简介：

花泪雨（QQ名、）笔名：冷凝落、荷曦，原名：曹志琴。云南省保山市人。观音山文学社会员。有部份作品刊登在《中国文学》、《散文诗》、《中国魂》、《红河日报》、《云南人力资源社会保障》、《云南杂文》、《北方作家》、《壹读》等，《大运河．相约中秋》获佳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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