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雨

文/郝洪喜

每到夏季，老家好多人都说：“六月天，后老婆的脸，说变就变”。可不咋的，刚才天还晴空万里，一会儿的工夫，从西北角上来一片黑云彩，随着一个沉雷炸响，雨点就“哗”地从天而降，瓢泼一般倾泻在了家乡大地上。

这是一场好雨，因为这一带好久没有下雨了，所有浇不上水的庄稼地都干渴得张着嘴巴要水喝。

对于家乡父老来说，这场降雨真比天上掉馅饼还要好。旱情解除了，干得奄奄一息地庄稼、瓜果和蔬菜全部得救了，今年有望又将获得一个好收成了。

一排排住房，第一时间代表主人对老天感恩不尽，雨停了，动情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顺着屋檐往下滴。

心情最为激动的，应该是墙头上野生的那几株小草，很长时间没喝到一口水了，紧要关头，上苍施舍雨水救了它们一命。小草非常感激，借助微风吹来，便顺势跳起了摇摆舞以示谢恩。

面对突如其来的喜雨光顾，古稀之年的奶奶表现得最为惬意。雨点一停，她老人家就笑眯眯地走出了房门，小板凳往屋檐下的走廊里一放，便忙起了自己的针线活。

老奶奶手里的针线活跟刚才下的雨一样重要。为啥？诸位不知，老奶奶手里的针线活是为心爱的小孙子做的。

过去的“小银行”、现在的“生活帮”——六只老母鸡和一只大公鸡，此时正在避雨的窝里嘁嘁喳喳讨论着啥时出去觅食。最后，推举大公鸡出去查看一下天气状况再作定夺。

大公鸡带着使命率先拱出窝门，望望天，看看地，然后“咯咯”两声回传信息，示意天已放晴。六只老母鸡按照指令，排着队走出。出窝后，各自先扑啦两下翅子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想在院内找点好吃的，结果只有死食，没有活物，只好跟随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大门槛，快步朝不远处的草丛走去。

别看鸡的脑袋不是很大，却是很聪明，大雨能淹出很多小虫子的事，比人都清楚。每逢大雨过后，它们总是第一时间钻进草丛，啄食虫蛾，美美饱餐一顿。

硬化的麦场，像是庄稼人的一个脸面，被雨水洗过之后，看上去非常光滑洁净，比雨前漂亮多了。

场边有个麦蘘垛，像个庇护所，朝阳一侧，被鸡鸭鹅掏了个“猫耳洞”。此时，几只鸡蹲在洞口外，正在美滋滋地利用从云缝里射出来的阳光晾晒被淋湿了的羽毛，都半闭着眼，似睡非睡，像是被快乐的小溪弹拨的流行音乐陶醉了。

有两个天真烂漫的玩童，似乎还不懂什么是脏，光着屁股和脚丫子在脏兮兮的水坑里手舞足蹈，不多会，俩孩子都变成了泥猴。站在一边的大白鹅看了，都觉得好笑，忍不住嘎嘎地笑出了声。两个孩子只顾玩耍，并不理会大白鹅的嗤笑，依旧恋着那一汪积水，继续演绎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雨后情趣。

这时候，庄前村后水沟里的水，都已暴涨得浮流八淌，水里有很多鱼虾，随便用泥筑道坝，找块石板，造个流水的瀑布，瀑布下面再塞进个筐子，就能装到好多鱼虾。不便筑坝的地方，人们就用网拦截，只要把网堵在流水的闸口上，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可坐收到可观的渔利。

视庄稼为生存之本的庄稼人，自然会把坡里的庄稼挂在心上。大雨过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去坡下看一看自己的庄稼地，下的雨够用不够用？玉米谷子和高粱有没有被风吹倒？烟田里有没有积水可排？烟叶有没有被小雹子打破？这些问题，都像一根根绳子系在庄稼人的心头上。一看万事大吉，查完坡的老爷们便哼起小曲，赶紧往家走，进了屋，快麻利地按下饭桌，先喝茶，后饮酒，最后吃饭，享受着神仙过的日子。

大热天，下雨的降温效果比任何空调都要好，转眼间，闷热全没了，丝丝微风里夹杂着清爽。好多人不约而同地走出家门，在硬化的大街上，坐着马扎，或聊天，或谈地，高兴了，俩人一凑，就地画个棋盘，你使草棒，我用树叶，对弈几盘“三斜”或者“大棍”，那感觉，比玩什么游戏都惬意。

夜幕降临，明月高照，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满怀喜悦来到文化大院，年迈的扭起大秧歌，年轻的跳起广场舞，孩子们则蹬着滑板尽情玩，一同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作者简介：

郝洪喜，男，68岁，山东大学毕业，山东省诸城市实验中学退休干部。系中国互联网文学联盟理事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和臧克家诗歌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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