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江起点及“南平人家”住地 照片源自网络)
梦里常回虚脚楼,
心恋儿时闽江头。
“南平人家”往事涌,
有形有魂是乡愁。
一、地处闹市 中山一街是前身
我常说的”老中山”是上世纪我家乡福建的南平市中山居委会,它在中山一街的基础上于1956年设立的,分为10个居民小组,“文革”时曾改为 “五一四”(南平解放日),尽管管辖地段比现在的南平市延平区梅山街道中山社区居委会还小,却是“老南平”城市的缩影。
“老中山”以中山路两边店铺及店后木屋、岭下巷里的大宅院和单位楼房的居民为主。旧城改造前,老城的商铺、居家变动小,居民约有200多户、1000余人。
“老中山”双面街,很热闹,傍闽江、建溪的有六个居民组,江边以闽江干流起点的延福门码头为界,左侧为延福居委会,右侧属中山居委会,沿江到居民六组的五一旅社;依梅山(东山)的设四个居民组,从梅山中药店往下沿中山路经天官岭口、后所岭口、祠堂巷、群众巷,回到解放路口,与梅山坡交汇。
我就业从这开始,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兼过中山居委会、综合厂委员和治保会副主任,三年多里,还领了薪水一千多元。往事在那,也刻在我心田深处。
二、城墙之上 傍水人家店铺连
我出生在中山一组,听母亲说,是在篮子(日杂)店出世的,房东姓连,其妻张耀珠,是位优秀的居民组长。那时,这是虚脚楼,店面时关时租,走道窄又深,屋后是浩浩荡荡的闽江水,木楼挺立在高高的明代古城墙上。左侧依次为南平市服装一社门市部、四层高的南平市医药公司大楼,这医药公司的陈经理(家住十组祠堂巷),三个儿子都在南平一中考上大学,在改革开放初,又分别被国家选送到发达国家留学。医药公司楼下是特药新药商店、化工商店、百货文体商店,连着人民饭店,边上是供百姓前往江边乘船的弯弯通道,通道左墙内是闽江干流起点的府城延平---福州省城的延福门客运码头。
我落地为婴的家右侧是中山旅社、南平市五金商店。早年没交通信号灯,这里又是闽北城市车辆最多的交通要道,
(南平中山路闽江起点段的商铺,踩街队伍。摄于1975年)
这店外曾设了透明的交警小岗亭,一半伸出人行道在马路上,正对解放路,交警站在街中双层圆台上用手势指挥“丁字形”路上的车辆通行。五金商店右是南平市消防队及食堂等用房(早年为德发酱油店)、农资公司(楼上居民颜纯萍,是位在
海外抗日又回国参加解放战争的老战士)、黄旺俤棕绳店、郑纯奇竹叶店、中山粿店。住在附近的一位潘女士回忆:“店面印象最深的是中山粿店,我经常去店里买糕点,尤其是家里来了客人,会到粿店买早点,我非常喜欢粿店的发糕,每当生病就求着母亲要吃发糕,现在再吃已没有小时侯的味道。”
中山粿店的楼层是南平市饮食服务公司办公场所,比我年长的乡亲印象深的还有原先在这的新南华菜馆,据《南平历史大事记》(建国后)载: 1957年12月24日,南平新南华菜馆失火,烧毁店面56家,民房440多间,受灾251户641人。这场特大火灾,从中山1组烧到4组。
中山粿店店面很宽,边上有小百货店、陆家住宅、方方照相馆(后为其徒弟陈泰霖照相馆)、福州籍的李贻发(从事外贸工作,擅长画虎者)住家,李妻陈德珍,居民二组组长。接着是南平市物资回收公司梅山收购站、章日发(做豆腐)、章荣生(公交公司职工)父子住房和下小水门码头,码头边城墙下,后来盖了南平航运公司用房,主楼是三层高的办公楼,1990年端午节举办的南平市龙舟竞渡赛的主看台就设在这楼的阳台上。
(上世纪七十年代码头上城墙边的店铺人家 照片源自网络 )
下小水门码头阶梯上纵向是郭瑞仁兄弟和其母亲家,弟弟就业于延平公社福利厂,十分勤奋。边上有小百货店、圆木店,还有吴氏开的草药店,拐到城墙内是居民公厕,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仍有部分居民在这“倒马桶”。城墙外搭建一座虚角楼,安排给环卫处职工居住。回到沿街店面,有隶属南平市手管局的白铁合作社、缝纫修补店,三组组长许年金是店主和缝纫工,江西临川人。连着的是延平公社综合厂家具店、著名西医陈玉华、张雪梅夫妻诊所和住家,儿子分别取名有我、有智、有天,有天是延平保健院牙医,兼小水门游泳场教练,妻邓君琪来自江西歌舞团,后移居香港。顺右接着古田人开的圆木店,还有居委会的三家综合厂门市部:一是棕绳店(房东陈夏洋),从业者为石妹俤夫妻及女儿,儿子石利民那时还小,后毕业于南平第一技校,从最艰苦的车间技工到上市公司南平电缆厂财务总监,我从网上得知他还获得2019年全国先进会计工作者。二是自行车修理店,师傅是莆田人王乌九,居委会安排黄友森、郑建生和我等社会青年在此就业。房东是居委会民兵排长陈永华,我多次见他细心擦洗居委会配其保管的那支七九步枪,他喜欢拍照,自己冲洗,1972年春天为我拍的以延寿门古城墙为景的特技照,成为南平古城墙的代表性照片,延平档案馆已收藏。三是麻筋门市部,店面很宽,公家产权,多位居民组长在这就业,店的里头摆有综合厂办公桌,到了晚上,不少居民会议也常在这召开。中山居委会第二任书记张桂兰一家居后屋,她为人直爽,工作有魄力,丈夫杨冬廷,伡木社技工,有些居民办喜筵还借用桂兰家楼下厨房。边上是梅山蔬菜店,门前有两根电线杆,右侧为防火墙。
一墙之隔的是手管局竹器门市部,邻店是白铁社,隔壁酱油店,“白加黑”成就了两店陈氏职工子女联姻,男方培林与我是延平公社、城工委的同事,后任梅山街道党委副书记;女方雪英任过中山居委会秘书,后到南纺厂工作。再隔壁延平公社木模家具厂厂长陈依成家、梅山旅社、五交化店、纸筋店。1988年7月25日19时20分,中山东路的这纸筋店失火,从中山4组烧到上小水门码头,又隔街从在建的图书馆烧了天官岭1一3巷,过火地域四个居委会,受灾单位42家,居民196户695人,我母亲和三弟家也化为灰烬,许多熟悉的老街坊,从此失去联系,不少老南平人至今提起这记忆犹新。纸筋店边上有理发师江家、补衣店等,第四组居民口音多是福州腔,组长也是福州人,先后为力雪英、薛美妹。
中山综合厂厂长庄友淦家在第五组,是讲福州话的晋江人,早年卖过叮叮糖,儿子庄杰铨在市政工程处,长期在社区做义工,大女儿早年任过居委会秘书。右邻住户有洪润俤,其父九二医院厨师,母亲“依东母”是组长;捎排工夏道人黄氏,女儿黄金珠在东山小学读书时与我同班;这店面曾用
来洗相片,居委会还租来开小人书(连环画)店,祠堂巷那位活泼可爱的文英小姑娘就在这帮助外婆看店,我儿子上幼儿园前后,常在此店翻看小人书,也得到英姐姐的关心;这店房东邹二妹,南平人。接着是裁缝店,人称“阿玉美”的江西人许氏开的,她家住七组叶家大院,女儿系邵武越剧团演员,儿子也会在店帮助母亲干活;同栋屋居民有市饮服公司的王氏,其妻和小女儿为南平电机厂职工,其女淑琴、淑贞退休多年,妹妹依然歌声优雅,姐姐热衷“旗袍秀”;这家房东姓黄,与缝衣的许氏是亲戚,邻居跟着称“阿招姑”。我家左邻房东是张家瑜(其父张子光,老居民组长)、租此屋的有著名劳模、南平第三旅社主任曾妹皋,公交公司的庄家兴(据说排坛名将汪嘉伟在南平时,是他那球队队员),沿街店面也开过电镀门市部。
我家门牌从五一四路恢复中山路后是396号,落实政策前属房管局公房,父亲张永华、母亲范锦云和我们多个兄弟结婚前在这居住,父母的第一张伉俪照还随其在建溪之滨“传承‘延福’三代情”的故事重现在前些年的《闽北日报》上,我哥哥水寿,创办南平电大工作站时在这早起晚归。楼下开裁缝合作店,裁剪和缝纫人员由南平市缝纫二社调配,名医周老大女儿周淑琴在这踩过缝纫机,“大家闺秀”的她格外慈祥。改革开放前,店面不值钱,我家门口的店铺面积不算小,月租仅3元,有一段时间,这店也租给做圆木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少年的我,不仅利用打短工的空隙学裁缝,也学过做木盆。在店后居住最久的是抗美援朝志愿军老战士林可武一家子,七十年代初,还有两户住楼上,地下层(城墙内)起初是四家共用的厨房,其中一户姓毛,印象中他是南平首次彩票重大奖者。
我家右舍是补鞋店,补鞋的林彬女士很勤劳,侍候其瘫痪的丈夫郑氏很用心,孩子两男两女,小儿郑云光,后为青州纸厂办公室主任;店后住户姓吴,妻子在当时顶吃香的食品公司工作;楼上临街小屋是单身汉残疾人张球仔居住,小水门“7•25”火灾后,城工委安排他在机关值夜班,解决其住房问题,后来在水东享受“五保户”待遇;这屋底层原先通透虚脚,靠城墙边有株不太高的绿油油老树,部份枝叶与邻近的第三旅社搭盖的“虚角楼”一样,贴在城墙上。再隔壁是理发店,住户有王家、池家。居民第五组还有一户是牙科诊所,牙医丁寿年,古田人,其子继承父业,现在鼓楼街开诊所。
又见白色防火墙,进入居民第六组,组长严贵英,也称“阿叶嫂”,南平人,其中两位女婿:一位闽江饭店闽菜大师,一位原九峰电扇厂主干。再下去那一间店门基本没见开,好像是供销社租用的,右连“为人民服务”的标兵单位“南平第三旅社”,三层楼的砖混房,室内挂满五湖四海旅客赠送之锦旗。挨着的是南平理发业名气最大的“南星理发店”,“文革”时,非“知青下乡”的店主一家三代也被迫到大横新村务农,返城后南星兄妹理发店的叶屏飞任过多届南平市个体劳动者协会会长,为发展个体经济做了不少贡献。到了梅山水产门市部,这楼上住的一位默默无闻的陈氏少年,后来成为福州市委领导。水产店隔壁居家不少,人口最多的是吴生发家,这幢房屋的房东之一;走道深深,我家1963年从黄墩菜园里搬回城时,短住在这里一间阳光稀缺的小屋,房东是交警队的杨氏,父子天生“红头发”。
中山居委会沿河地段最后一栋房是五一旅社(后在大众戏院对面)和边上小弄道住户,这小弄道也成为人们往来中山路和古城墙的通道,沿后门城墙通向附近的评话场、上下小水门码头等,早年,我母亲与在此住的延平人谢氏是“闺蜜”,她丈夫系1938年参加抗日的山东人,“文革”前全家去闽西,至今,我们两家子女仍有往来。五一旅社的房东蒋朝官是尤溪汤川人,我母亲与其妻,打小同是鼓楼街街坊,蒋家之女后来成为我的嫂嫂,长辈蒋朝官以弹棉花为业,曾在棉织厂当会计,90多岁还常去建溪东岸玉屏山公园拉二胡,寿终于98岁。
(沿河左起为小水门码头、城墙和中山居委会3--6组人家)
古城墙内的又一道防火墙,成为中山居委会与中和居委会在东溪之滨的分界线
三、岭巷纵横 大院居民情谊长
“老中山”第七居民组在过街正对面,由国营的梅山中药店、梅山百货店、梅山糖烟酒食杂店和店后的两座大宅院组成。叶家大院是南平著名的明代大宅院,其临街台阶宽近3米,右是糖烟酒食杂店,左为百货商店;原南平市人民政府食堂王厨师(乳名阿狗)住在公众客厅后,他曾在乡村流动办宴席(采买烹饪和碗筷桌椅全包),大儿子是公交公司驾驶员;边厅原先住周老大(贻德)之女,据南平知名油画家张书琪(周老大外孙)回忆,1960年他家搬这住右厢房,64年他将其母带到单位宿舍随居,其母仍有在这街面挨着店墙和台阶摆缝纫机补衣服;周老大后搬到后所岭康家大院住,周老三(恕仁)住这时间较长;大厅左厢房住叶寿春(时为南平艺校食堂总务、中山治保会主任);住户有居民组组长,福音堂长大的宋老李,后任组长房东女儿叶秀英一家等。大家都会说本地话,我与这幢大宅院住户交往自然也用南平话。
食杂店右边较宽的暗暗台阶上去那座大宅院,住的居民来自福建福州、莆田、南平和江西抚州等地,姓氏有张、吴、林,雷、郑、谢、王等11户,职业有木匠、泥水、缝衣、卖鞋、撑船、开菜馆和拉板车的,有在汽配厂、拖拉机厂等国营企业上班职工,还有五保户、聋哑人等,现任南平市游泳协会副会长的吴德英也在这度过青少年生活。
建筑造型有特色的南平图书馆原是中山居委会第八组,沿街有打铁钉店、福州籍的张守农、张守为兄弟开的两家裁缝店,也是如今《话说南平》的主编肖世华老师其妻的娘家。边上还有房管局公房和做豆腐的陈安泰住宅,这几家门面很浅,两层高。店铺后依岭建了错落有致的吕家大宅院,住户约有十余户,有吕尔中(其妻临川人项冬香为组长,常抽旱烟)、吕延生、吕文年等吕氏家族,大院中间右侧罗兰妹和其女官耀金的住房是典当来的,居民户还有刘裕康、吴氏、邮政李氏等;明翠阁主持陈文才(心圆和尚),在1970年名刹被拆后短住、含泪告别人生于此;其女儿陈蓉住这大院多年,后搬到文宣居委会梅峰路92号公房,住在五组的居委会主任黄凤金、我母亲和兄弟与这孤寡老人依旧往来。吕家大院后墙也是天官岭一巷。
隔着天官岭至后所岭的原是一座古老的待报废的地基很高的宫庙式建筑,墙角下有一块不大的空地(灰池),1958年大炼钢铁中,这里是中山居委会的炼钢点。沿路边的八字阶梯上去,派出所在右侧,左侧靠天官岭入口的高地上有一座老式公厕,中间门进去是居委会综合厂仓库等,斜斜歪歪的多间旧屋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印象中有一座好大的旧鼓放在里面,边门可通天官岭一巷。这座房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也用过居民养蚕,民国时为南平江西会馆。山东人栾尙恕担任延平公社党委书记时, 1974年拆了建延平公社办公大楼,建设单位是公社建筑队(后来升格为南平市第六建筑公司),不少社、居工作人员参加过建楼的义务劳动。1982年3月,延平公社撤销,取代其职能的南平市城工委(办)、梅山街道办事处和原先在这的市区法庭接着在此办公,仍安排部分机关干部和家属居住,记得还有洪仁恩、苏于高、黄冬磊、刘富兰、韦忠伯、陈兆发、胡月琴、任雪峰、徐长初、赖上鋹、周学俊、董淑萍、陈氏等在前后院住过。这里的三楼会议室一度为南平电大市区组的夜读场所,掐指一算,我在中山居委会地段的福建电大南平同班同学有六位,比东山小学的同学还多。
如今的延平区法院是拆了原城工委(办)大楼重建的。隔壁的南平市妇幼保健院高楼是上世纪末旧城改造时,利用南平中医院旧址、拆迁后所岭居民大宅院新扩建起来的。
(中山居委会干部与专、市宣传队合影。摄于1971年)
彩虹般的玉屏桥一头落地梅山,引桥下,我在南平市文物管理办公室和南平市文宣居委会1985年立的“新四军南平留守处旧址”边椅上,与年已八旬的老中山居委会第三任书记黄凤金一起回眸过去的事情。她从16岁来中山居委会,从此不离不舍。她告诉我,前任书记张桂兰1956年就参加居委会工作,直到1991年退休她接任,中山居委会第一任书记郑木木是五交化公司派来的。我知道,黄凤金一心为着居民,早年有机会去更好的单位,也让优秀居民组长的孩子去。又记起中山、中和与东山三个居委会曾设过联合党支部,山西籍的延平公社干部刘凤英任书记,还让没念过几年书的我在这条街的大众戏院向多个社区的居民宣读中央文件。
上世纪末水口水电站库区建设前,现在的玉屏桥和“女人街”商业楼街面是南平市农业银行(更早是保险公司)、信托商店、供销社门市部和仓库等,后来信托商店和百货食堂拆了建百货公司宿舍楼。祠堂巷1号原是梅山管区办公楼,中山居委会、梅山派出所、梅山劳动服务站在这办公多年,一楼设有礼堂;延平公社党委书记陈恒水丶中山街姓楼的老街长,公社办公室主任后为市街道工业局局长的张木财等家住二楼。右边和后面是群众巷,皆为古老大宅院,居民有吕家、叶家、陈家和欧家等,共同组成中山居民九组,组长是我们称“阿婶”的本地人张淑英,住祠堂巷、群众巷交叉口大院内,记得院内天井种有花草。
(爱国归侨陈金清(左一)与其抗战纪念章 陈文英提供)
居民第十组的旧址是公安局、商业系统单位宿舍和祠堂巷居民。照相师方方先生年轻时曾住在这,兼过居委会扫盲老师,如今仍忙于写作拍照,老人家还帮助我追忆在此居住的一对归国华侨不寻常的往事和“老中山”旧事。
祠堂巷6号的归国华侨苏金莲,任过居民组长,丈夫陈金清(中山粿店面包师),永春人,一对恩爱夫妻,一辈子没吵过嘴;双双抗战地下党员,一生充满传奇色彩。男的忠心爱党爱国,在南洋六兄弟扛枪齐抗日,归国后历经沧桑,80年代落实政策后享受离休待遇,获得“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女的是华侨富商千金,娇生惯养长大,也在海外积极帮助筹集经费寄回国内抗日。日军大轰炸新加坡时,母女同被敌机炸伤,回国后金莲支持丈夫自愿到闽北安家落户。困难年代,她将南洋带来的黄金换大米(当时一枚金戒子只换六粒鸡蛋)、煮稀饭赈灾居民,还办幼儿园当教员用传统儒学启蒙儿童。夫妻的善举感动众人,“文革”中,造反派要揪斗 “南洋特务”陈金清,住在隔壁单位宿舍的南平公安局牛映江局长,一些邻居和居委会干部也不时保护他们,苏金莲在居委会综合厂砍过麻筋、开过小人书店,与大家相处融洽。这对夫妻的晚年是幸福的,得到了在南平和深圳晚辈的孝顺和亲友的关心。金清去世时,金莲为夫上香一个月后,双腿不会走路,与其同在海外从事地下抗日的黄瑞兰女士专程从香港来看望她,还得到其夫在困难岁月给粮票帮助过的南平王春金一家的时常登门照顾。
金莲去世时,已经100岁。期颐老人驾鹤去天堂,祖辈恩德留人间。现在深圳生活的苏金莲外孙女,也是曾在我隔壁小人书店的文英与我线上交流时,时而提及她从小到大始终得到其“公公”“嫲嫲”的中华传统教育。小时候,阿嫲一大早就要她赶鸭子、鹅,到小水门河边喂养,不肯她倒掉吃剩的饭莱,言传身教如何做人。
(1955年苏金莲(前排中)在新加坡留影 陈文英提供)
已退休的她对我如是说,“在深圳30余年,至今不会忘记的是南平;走了世界许多地方,还是觉得南平特别美丽,南平人很纯朴,真的很好!”
文英还追忆说,祠堂巷3号住有一户很善良的沙县人,姓陈,众人叫他“国宝伯”,她外婆有次中暑,就是她太太拿一块瓷碗,用手指沾水刮痧刮好的。我记起,母亲说过,我哥哥出生在这,邻居对我们家很好,我母亲认这对沙县人为“干爹”“干娘”,老人家在这住时,我也多次穿过大宅院的公众厨房来走亲戚。这后院还有木屋、虚角楼,住家有古田人宋氏、何氏、汤氏等,居民可从梅山坡进出。幽深的古巷座座大宅院相连,祠堂巷5号,住有南平南词(首批国家级“非遗”)的“祖师爷”邱德明及其一大家子,邱老先生主要从事现在人们称为“律师”的有文化底蕴工作,受人们尊敬;他太太邱家姆,替人当保姆,还常缝衣锁裤边操劳家庭生活,有一位邻居难产,辛亏她及时送去抢救才保住生命;我认识其儿子邱孝感,任过福建省少先队总辅导员,他哥哥是福建乐团的指挥;还有一个大姐在上海,我母亲2011年去申城过春节时,叫我和妻子提着家乡带来的年糕陪她到邱德明大女儿家找老邻居叙旧。
上世纪末,耸立在闽江起点东山路、解放路口的梅山第一楼为29层的德辉大厦写字楼,现在是建行、工行、邮政银行和5A的南平市企业和企业家协会等单位驻所,可我和不少老南平人的记忆似乎还留在更早时期的老中山地段的南平市第二招待所上,曾几何时,五层楼的“南平二所”是三江汇合地的标志性建筑,称高延城数十年。与其为邻的是南平市消防大楼、南平日杂仓库。消防大楼有历史,建国前这就停放消防车,有本地老人告诉我,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曾经任过延城义务灭火队的头头。上世纪八十年代,消防队搬到八一路的体育场出口后,这楼卖给由南平市无线电三厂做厂房。
满纸故园凡人事,一缕乡愁系深情。
忘不了,我打小时就被“梅山朝旭”滋润的南平市中山居委会;忘不了,曾经朝夕相见的邻里乡亲给我留下的深深回眸;忘不了,我撰写《闽江起点》和记叙往事中需要感谢的不少“南平人家”的帮助和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