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和过年
文/古梁
当我为这篇文章拟下这个题目时,连我自己都想,腊梅和过年有什么关系呢?
这让我想起25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整整两年我没有出过门,也怕出门,更怕熟人,消沉,郁郁孤寂,整天笼罩着我。吃药,成了每天的功课,煎了无数的中药,但没有任何一点疗效,于是失眠,整夜睁着眼睛,脑海中翻腾无数莫名的猜想,但绝对不是歌德巴赫。从此安眠药没有离开过我,精神的頺废让我从来没有过的失望。
病后的第二年春天,我家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那时候我家的周围只有零星的邻居,此外就是空旷的空地,每到夜晚四周的寂静,连一声虫鸣的声音也没有,只有夜幕静静地垂着。
有一天,我从小的朋友来看我,并从他自己的山上,挖了一株腊梅种在我家门口的花坛里。第二年腊梅开花了,几年后腊梅的枝丫伸到了大门的上方,每到冬天花开的更盛,傍晚时候花的幽香,飘的很远,每朵花都像涂了一层蜡油,金黄的闪光,都透着一种顽强的生命力,严寒没有征服她。
后来腊梅越长越大,几乎要将大门的空间都占领了,于是我小心的把它移种到大门斜对面的空地上。想不到第二年腊梅枯萎了,我只好把它砍了,只留下了根部。可谁也想不到,几年后,腊梅又从根部长出了几株树苗,渐渐地长大,每到过年时节它又开花了,腊梅树也撑起了一片天空。
然而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心,几乎一夜之间左邻右舍的大门整天的闭着,弄堂里没有一个人影,偶尔停着几辆小车,连邻居的狗也躲起来了,一场瘟疫在弥漫。我和老伴也病了,浑身无力,连走路也十分吃力,而这又发生在年关的时候。往年这时候应该家家户户搞卫生,擦窗户,扫地,但今年几乎都没有动手,我家也一样。前天写了一副春联,都累的我浑身冒汗,躺了一个下午。疫情是无情的,这个年失去了年味,再喧嚷也失去了光华。
这个山城总是十分自信的,先是在一个景区的路口树起了几个字:“来WY,我养你”,起初我很诧异,也十分不解,夸海口,早在上世纪50年代末就喊过,后来就饥饿了。疫情的三年,山城又高喊“WY无疫”,那种自满,豪情,又骄傲的狭隘,冒出来了,我以为是无知。后来一夜之间,谁也不敢再喊“无疫”了,原因很简单,都躺平了,没气力喊了。
扯远了。年关越近,家门口的腊梅,往年已是盛开,香气阵阵袭人。而今年,腊梅只开了少许的花,枝条上只结满了花蕾,还有一树没落的树叶。会开吗?年还过吗?我实在是很迷茫。这让我想起鲁迅先生《过年》的一文,他在文中写道:“叫人整年的悲愤,劳作的英雄们,一定是自己毫不知道悲愤,劳作的人物。”他又说:“我不过旧历年已经二十三年了,这回却连放了三夜的花爆,使隔壁的外国人‘嘘’了起来,这却和花爆都成了我一年中仅有的高兴。”
鲁迅有时是高兴的,因他放了炮仗,过了年,让外国人也惊讶了。我呢?今年会有炮仗吗,抑或人们说的鞭炮?我想大概是没有了,腊梅没有盛开,年却越来越近,邻居的小孩已经不时的在弄堂里玩起了甩炮。
2023.1.14.凌晨

作者简介:古梁,原名邬浩良。当代诗人、地方文史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