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第2062期〉

《诗意的雪》
作者:幽 兰
主播:倬 璎
审音:飘
总编:阳光波
责编:夏 天


打开电视,一幅美丽的画卷映入眼帘,洁白如絮的雪花儿漫天飞舞,浩瀚的天空成了它们的排练场,一会儿大翻,一会儿小转。跳累了,落在树的臂弯里,落在高高的山岗上。落满了田野、小径、农舍、柴房……
一个扎着羊角小辫子的姑娘,欢快地从门前的小路跑来。脖子上的红围巾,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似雪里红梅独自开。

我被这“雪白血红”的画面吸引了,眼睛有些湿润,心在颤抖。当年我也系着这样的红围巾,把人生的花季交给了这样的雪色山村。
那是我一生都忘不了的日子,1971年岁末,雪很大。
汽车把我们拉到公社大院儿,同学们先后被各村派来的马车接走了。空空的大院里,只剩下我们孤零零的三个人。我们仨站在雪地上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候生产队派人来接。

随着一声吆喝,一辆牛车慢悠悠地走进来。车上跳下来一个老大爷,帽沿上、胡子上挂满了白霜,歉疚地说:“等急了吧?本来从家里出来是不晚的。”拍了下牛屁股,骂了句 “该死的家伙!半路上‘耍熊’,这才来晚的。”
“不晚不晚,我们不急的。” 身边的小芳违心地说。
我们把行李放到车上,随后爬了上去。这段路其实没多远,雪天路滑才觉得特别长。老牛吃力地爬上山梁,山下,一个群山环抱的村子呈现在眼前。

雪后的村子很素雅,仿佛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白的是雪,黑的是窗棱,活脱脱一幅天然的水墨丹青。
雪后的村子很静谧,似乎连喘息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刚一进村,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儿,光着手举着少先队队旗走在最前面,一群欢蹦乱跳的孩子紧随其后。孩子们的小脸蛋儿冻得通红,像熟透了的苹果。旁边那位大姐,看样子是他们的老师,走上前握着我的手亲切地说:“欢迎你们也来插队。”
听她这样说,我试着问:“大姐,你也是知青吧?”
她笑着回答:“我是第一批来村里插队的。”说着,手一挥,孩子们齐唰唰地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长这么大头回受到这样隆重的礼遇,我们仨像新过门的小媳妇儿,由众人簇拥着往村子里走。
冰雪严寒是关不住孩子的,打谷场上,孩子们在嬉戏打闹。男孩子坐着爬犁在冰面上穿梭,小姑娘拿着细细的鞭子在耍“老牛”,花蝴蝶似的在冰面上飞舞。那边几个孩子打起了雪仗,簇簇雪花儿,天女散花般地洒落。
时至隆冬,人们在家“猫冬",才有了闲情逸致。大人孩子一起动于在门前堆雪人儿,把破箩筐当帽子,用鸡蛋壳做眼睛,孩子们围着雪人“藏猫猫”。
院子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扯着大嗓门儿,冲着那帮孩子高喊:“小锁子,外面冷,还不给我滚回来,冻坏了没人管你!”
那个叫小锁子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冲着她妈做了个鬼脸,扭头跑了。

旁边的大婶两手插在袖筒里,嘴里冒着哈气,对锁子妈说:“小孩子身上有三把火,冻不坏的。这帮小崽子,像群‘活猴儿’,哪能憋闷在家里?别管他,让他们疯去,咱庄稼院的孩子没那么娇气!”
锁子妈抬头看了看天,“这场雪真大,不到来年开春,别指望它融化。老话说‘瑞雪兆丰年’,咱农村人靠天吃饭,指望老天爷开恩,来年有个好年景。”
大婶肯定的说:“会的,你就等着过‘粮满囤、谷满仓’的好曰子吧。”

在那个飘雪的夜晚,我躺在青年点的土炕上,好不容易眯着了。早上是被阵阵鸡鸣声吵醒的,穿上棉大衣,系上红围巾,推开房门,满眼皆白,仿佛进入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雪后的山村,最美的是树,可谓“一树梨花满枝雪”,白雪像团团棉絮挂满枝头,似千树万树梨花盛开。大自然真奇妙!看似花,却无枝无叶,散发着似有却无的芳香。

我们手拉着手,在雪地上踩着各式各样的几何图案,脚下磨擦出轻柔的沙沙声。
从那天起,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五个年头。
我喜欢这个雪色山村,这里有杨柳含烟的初春瑞雪;有寒风凛冽的急风暴雪;有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还有阳光呵护下的太阳雪。
屋檐下串串晶莹剔透的冰溜子;枝头上如梨花般绽放的树挂;小伙子帽沿下腾腾的热气儿;大姑娘棉袄上如蜡染的雪花儿,构成了雪色山村画面的生动元素。如果用心,还会发现,雪色山村充满了浓情,充满了诗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