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花馍
作者:侯进荣
诵读:吴建春 玫瑰伊人
又快过年了!不知怎么地,就想自己发面蒸几个馒头。要知道,我蒸馒头的技术可是得到了妈妈的真传的。当年,我用标准粉蒸出来的馒头比富强粉、也就是现在的精致面粉还要白,街坊四邻看到了,没有不夸我的。

记得小时候过年,都是妈妈发面蒸大馒头,还要在馒头上点上个大红点,以示喜庆!而蒸馒头的附属产品就是蒸花馍,非常具有仪式感。至今,妈妈给我们做花馍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宛如昨天。

花馍,在我们老家是非常有名的一种礼品面食,每到重大节日或者有红白喜事的时候,各家的都会制做各式各样的花馍。妈妈的花馍,是跟谁学的,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打小我就知道,过年的前几天,妈妈一定会发一大盆面,蒸馒头,蒸花卷,蒸豆包,然后留一块面,给家里的大人孩子每个人做个属相,再做一些小燕子。

妈妈的花馍,不是现在网上搜到的照片那样的,制作没有那么复杂,样式也没有那么花哨,就是以大白馒头为基础,用手和辅助材料以及工具做出各种造型,一如山东人憨厚、朴实的性格和简单、直率的做事风格。

每次做花馍的时候,我都会守在家里那块大约1米多长,60多公分宽、至少5公分厚的大面板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妈妈的手怎样为我们制造神奇。只见妈妈先挑选出几粒个头大小匀称的绿豆、红小豆、以及黑色的豆子备用,再准备好筷子、勺子、剪子、梳子等工具,再揪一块儿跟做馒头大小差不多的面团,制作就开始了——

第一步是揉面团。妈妈的两只手一推一送,一带一揉,在面板上欢快的舞动,几个圈圈旋转下来,一个外表光滑的面球球就揉好了。
第二步是做造型。妈妈先用大拇指和食指中指的关节在面团顶上偏一点的位置,三下五除二捏出脖子和头的大致轮廓,然后再用大拇指和食指第一关节指肚精细调整头部的形状,让它更像某个生肖。

接下来就是细部处理了。妈妈把两粒相同颜色的豆子沾一点点水,对称地粘在头部两侧靠上的地方,做眼睛;用剪子在头部上方的相应位置剪出耳朵、犄角,在头部前方靠下的地方剪开成上下两片嘴;再用剪子尖在嘴的上片捅两个孔,做鼻子;用剪子在面团的下部剪出下肢或四肢,在面团的中部剪出上肢,在面团的上部剪出翅膀、羽毛,再通过手指的揉搓、按压、盘摆,形成不同的状态,最后用梳子做出蹄、爪、羽毛的特征。
转眼间,面球球就像变魔术一样,在妈妈的手中变成了一个一个动物花馍。

我最喜欢妈妈做的牛、兔、鸡、猪,它们或坐或卧,可爱至极。尤其是猴,更是惟妙惟肖。妈妈经常会给猴做一顶王冠,还让它抱着桃子或爱心,摆出一副与众不同的样子——哈哈,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猴是妈妈的属相。我还特别喜欢加了食用色素的红色燕子,因为数量有限,每次都需要妈妈公平分配,才能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遭遇“偏心眼儿”。

上锅蒸熟后,馒头、花卷、豆包,会作为全家人的食物被放到大水缸里冻上。而属相,则会归属我们个人。我会久久地捧着自己的属相,反复端详、欣赏,不舍得破坏它的完整与完美。因为,它不仅仅是一个花馍!

现如今,我常常后悔,没有把妈妈的花馍手艺传承下来;更常常感叹,被我们忽略的、忘记的、丢失的那些看似不起眼、看似无足轻重的好东西、好传统,又何止花馍啊!
2022年11月17日
于天通苑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