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错失的忧伤和思虑（组诗）
诗/王凤国
石头的疼痛
前方，石头连着石头
撕裂接着撕裂
在强劲的风中
我似乎听到了石头的疼痛声
我就是这样，一颗心
总有没能错失的忧伤和思虑
一群石头，不过是山中顽劣的家伙
但是，我好像把它们当成了山里的生命
它们好像也会饮食
只是它们吃的是风，喝的是雨
还有清晨的露水，还有日月的精华，天地的灵性
所以，它们都姿势优雅，充满智慧
这里，你还可以把它们当成大地的骨头
或者人脊背上的什么零件
它们坚硬，不会轻易毁掉
它们顽强，不会随便自杀
或者，你可以轻轻地敲打它们，坐在它们上面
但是，你不要亵渎它。它是火中锻炼的土块
它是高山隆起的证据，它含着某种隐喻
生的境界，就是投入到天地的怀抱
如此，石头的疼痛多么真实
但是，它常常静默着，不会骚动
绝不像尘世里一个满身骚气的女人
你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高贵的东西
走错地方的垂枊
一棵柳树，应该站在河岸边
应该让我隔着万千柳丝，去看
河对岸的一位美女，婀娜多姿
成熟的垂柳和未成熟的女人都应该这般柔软
可是，究竟谁制造的错误
一棵垂柳，孤独地立于一堆乱石岗上
对面是山，隔岸是山，四面八方都是山
它困于某种形势，像是个命运多舛的战将
然而，我还是希望它与一条河有关联
烟雨迷濛之中，它渲染了一种凄清的意境
我爱的人，就扶着一根柳丝，心事浩渺
此时，我便站在河的对岸，深情地眺望
这样的时刻，通常是我喜爱忧伤的时刻
多年了，我似乎还没从唐诗宋词里走了出来
我的手里，总是折下一根柳条，想做什么
我的口中，总是吹响一只柳笛，想表达什么
坐在一块石头上打盹
我在山中，走了太多的路，累了，困了
坐在一块石头上，我开始打盹
山中寂静，鸟儿、虫子都退避三舍
留下我，似乎给我好梦，难得小憩
一股清风，从胸膛中穿行而过
一片暗云，在身体上停下不走
这终归是尘世的美好，我不否认
可是，我的心里还有许多的忧伤
也许，我不该双腿沉重，给石头嘲笑
也许，我不该靠近云彩，给神灵幻想
我只是一个平庸的人，人间里我没有任何神性
爬上了山顶，我已经铆足了劲，我羞愧于世
朋友，不要跟我谈我应该有石头的品格
兄弟，不要跟我谈人的骨头比石头还硬
一块石头上，我的肉体很快就瘫软下来
脑袋低垂，像是个犯罪的人，忏悔之后是苍老
朋友，不要催我上路，给我一会儿虚空
兄弟，不要搅我做梦，给我一会儿穿越
尘世里，该走的终会走掉，该留下的终会留下
就像我，不会和一座山讨论生死轮回
就像山下的一个村子，不会和一座山争个高低贵贱
梦里，我变成一块石头 ，也无妨
山枣树
大，是一种恢宏
小，也不是一种委琐
一棵山枣树，谁也没有渴望它长成参天大树
矮小，所以枝叶横斜
耐旱，所以果实浓缩
就是一只小山雀，也不会藏住它的身子
身上有刺，最让人思量
石头缝里长出，最让人诧异
数不清的小酸果，能把什么样的肚子喂饱
据说，吃下山枣果，生津止渴，养血安神
我摘下了几粒，吃不出人间美味
我看了看长相，说不出上帝眷顾
身边的孩子，一脸的鄙夷
我的心，突然扯紧，一阵抽搐
任何生命，从来都值得尊重、理解
一棵小山枣，让我记起往事
瘦弱、黝黑，医院的病床上我撕心裂肺地呼喊
一果酸枣树，我不如它活得顽强、隐忍
许多的时候，我总想
我扯住死神的衣袖，牢牢不放
可在这样的尘世，我做不到。我苍老的速度很快
一位牧羊人刚刚消失在眼前
我终于可以沉默不语。在白天
我的话语太多。这黑暗幽深的夜晚
一切都应该安睡。就像这一群羊和一个牧羊人
行走的事，都应该发生于阳光下
此时，梦境正在展开，一群羊都应该去做天使
牧羊人应该去做上帝或某种神灵
远处的风，像聪明的狗嗅出了一只山羊的气味
它嚎叫着，迅速地扑了过来
一只小羊羔，突然躲进了母亲的怀中
一条河谷，就在前方隐伏。天堂与地狱
谁能抖落所有的黑暗，让我们个个鲜亮如花。我随风而去
只想做一只领头羊，或者牧羊犬，看守我的羊群
作者简介：
王凤国，男，回族，宁夏作协会员。先后在区内外十多家报刊及文学网站上发表过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入选多部文集。出有诗集《在阳光里飞翔》。一年来， 近二百首诗作见于多家网站或公共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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