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床的故事
文/马河静
首先声明，我这篇文章是模仿叶大作家的。内容都是尿床的事。他说他小时候经常尿床，他妈他姐讥笑他，威胁他，说让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他觉得丢人，晚上怕尿床不敢瞌睡。为他解开心病的是他爹。他说：“爹告诉我，尿床根本不算什么事，你姐也尿过床，你妈有没有尿过床我不知道，反正爹小时候不仅尿床还在床上拉过屎呢。我听爹这么一说，立刻释怀了，再不尿床了”。
他不尿床，主要是遇住了好爹，况且这是小说，作家可以随便安排爹。可现实中，投胎没法选择，我的爹与他的爹正相反，我尿了床他把我往死里打。我也嫌丢人，而我爹是软刀子杀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拿着棍子，把我打出门外。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撵，从村东撵到村西，撵了一圈又一圈。村里人都出来了，像看耍猴一样。有好心人挡住说：“孩子犯啥法了，你把他往死里打？”爹说：“眼看快娶媳妇啦，还尿床！”我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那人一听说我尿床，就拉着长腔说了声，“啊——”这一腔拉的有多长？他的目光从我爹脸上绕三圈拉到我的脸上，这声“啊”的言外之意是：打吧，打吧！
我爹夸大事实，那年我才十三岁。听说我爷十三岁结婚，可那是旧社会的事。我不知道我很小时候尿不尿床，反正记事起由于尿床我在我爹的棍棒下鬼哭狼嚎到如今。常话说，活人哪能被尿憋死。可我不会憋尿，也不知道我是活人死人，只觉得生不如死。我爹打我，我妈骂我，我哥我姐讥笑我。我妈常说：“你咋不去死！”好，我去死。我也不想活了。我想反正快死的人啦我也不必要给你憋尿。于是我尿（行）我素，天天晚上灌一肚子稀汤，半夜尿它个水淹金山寺，把狗日的老法海淹死——我爹就叫法海。
我没有死，我照样尿，我爹照样打，太阳照样升。我也就升到了四年级。
这个学期换了个很年轻的女教师，才十七岁，姓宁。她长得太漂亮了，跟墙上的画一样。
那天我带着满身伤痕满眼泪水满身骚气进了教室。宁老师问我谁欺负你了？我走近她还没有开口，却把她熏得手捂鼻子倒退三步。
她问我：“你，怎么……你叫啥？”
“尿、壶、芦——”同学们替我回答了。他们说的是我的外号，还七嘴八舌添油加醋把我的尿床劣迹全告诉了宁老师。
宁老师听后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笑罢她说：“尿床不是什么大事，我长多大了也尿床。”
老师也会尿床！这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老师毫无羞耻地当着学生的面说的。惊得同学们目瞪口呆，又低下头不敢正眼看她。
下课了，宁老师把我叫到她的卧室，遮遮掩掩地说:“你是男生，你，晚上用手捏住你那……说不定……或许少尿点……”我拔腿就跑。你不嫌羞我还嫌臊哩。况且这种办法哪用着你教，我早就试过，不管用。
可那天晚上我依然照着老师的方法去做。做梦中我真的没有尿床。我很纳闷，同样的办法，为什么老师说出来才奏效呢？妈妈高兴的给我端来了洗脸水。我伸手一摸，热水。我迷迷糊糊地对爹殷勤地说：“爹，热水，我给你洗洗脸。”朦胧中我爹一脚把我蹬到床底下——我把一手尿摸到了爹脸上。爹惊恐地说：“这娃憨了！这娃憨了！”
第二天，宁老师盯着我的脸找答案。我白了她一眼。你出的啥馊主意！不但没能治住尿，还让我变成了憨憨！
隔天，宁老师又把我叫到她的卧室。她拿出一个扁扁的歪嘴墨水瓶，神神秘秘地说：“你，晚上戴上这个，尿瓶里……”这真是个万全之策锦囊妙计。我为什么想不出来呢？我爹我妈咋也想不出来呢？现在回想起来，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里，你就是想出来也弄不来这种能剩二斤重的大玻璃瓶。
那天晚上我把瓶夹到腿中间放心大胆地瞌睡了。可万万想不到，思想放开了，尿却没了。天明时分又被尿憋醒了，我起来尿到了尿盆里。
我爹又用我把尿给他洗脸时的眼神看着我，我妈像看天外来客一样看着我，我哥不相信地用手摸着我的头。这些我都不顾，我鬼差神使般跑到学校，面对宁老师吭哧半天，却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哭着对她喊了声：“妈——”
宁老师的脸“刷”的一下，成了一块大红布。
作者简介：
马河静，男，公务员。爱好文学，曾在多家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作品多次得奖并入年选和精选；现为渑池县作协副主席，，河南省作协会员,郑州小小说文化传媒公司、《燕赵文学》杂志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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