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

文/黄抒绮

家里养过一对鹦鹉鸟，黄色，头上有一撮小红毛的那种。两只鸟一天天的长大，雌的长成了个头肥大，壮硕的样子，雄的轻盈，玲珑，要小上一圈。雌的渐渐便有了些霸道之气，仗着自己个头高大，每每占着米水盆吃够了才让雄的沾那么一点点。雄鸟却也不恼，识相地呆在一旁搔首弄姿，待雌鸟“酒”足“饭”饱后才小心翼翼地挨上去。我们便常常嘲笑雄鸟是个“气管炎”，毫无半点“男子汉”味道。

大约半年后，一天清晨，我们发现雌鸟的右脚脚爪一点没有先兆的坏掉了，无力地蜷缩着，它肥大的身躯靠左脚的一只脚爪牢牢抓住鸟笼里的栏杆而得以支撑，眼神里透出绝望地无奈。我们为雌鸟的不幸叹息的时候，暗暗想那只可怜的雄鸟终于可以等到这样一个独占米水盆的机会，一出半年来的恶气了。谁知事实并非如此，雄鸟先趴在一旁歪着脑袋瞧着雌鸟，然后飞上栏杆轻轻地试探性地啄雌鸟的爪子，雌鸟因为疼痛把五爪拼命朝内缩，与此同时，愤怒地瞪着雄鸟。雄鸟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样快乐，而是发出低沉婉约的哀叹，之后来到米盆边啄起几颗大而饱满的米粒，很快地飞回雌鸟身边，嘴对嘴地把米粒送进它的嘴里。如此周而复始很多次，直到把雌鸟喂饱了，自己才到盆边去吃那剩下的“边角料”。此后的日子，雄鸟一直这样无怨无悔地照顾着雌鸟，尽管被这样的呵护，一个月后，雌鸟还是拖着肥胖的身躯悄无声息地死去。雄鸟发现后，围着雌鸟哀泣地低鸣，而后居然绝食绝水，三天后便也死去了。雄鸟最后悲壮的为爱献身的行为感动了每一个人，于是我们把它们埋在了一起，让它们生生世世永相随。

我觉得这就是相濡以沫，这里面，难的不是“同甘”，而是“共苦”，艰的不是“同生”，而是“共死”。就因为这个，我可以肯定，如果这对鸟的感情一如人类，那么它们之间有被我们称作是“爱情”的东西。

年轻人如火般的激情固然可以燃烧一切，化腐朽为神奇，但最能感动人心底深藏不露的那一抹温柔，却是夕阳下携手散步的老人，那种相濡以沫，真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简介：

黄抒绮，女，1977年生，上海市松江区作协会员。著有个人作品集《幸福，就是这样简单》，被收入区图书馆收藏。作品散见于《小说月刊》、《新民晚报》、《现代家庭》、《家家乐》、《松江报》等报刊杂志，作品被收入丛书《文学青年八人行》、《松江当代文学丛书》、《云间文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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