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到年根儿
作者:贾茂兴
诵读:富 民
隆冬时节,临近年关。冬与春相邻,自然/离春最近,离节/也就不远了。时令已过了小寒,正是数九寒冬,天气越来越冷,雪后的阳光/洒满大地,熠熠生辉/却尽显寒意,看着街上的行人兴致勃勃,匆匆而过,大包小包的,五颜六色的,可以看得出来,人们的喜悦/是由里至外的,也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春节/在每个人的心底,份量是最重的。翻开日历,已是腊月十六,又到年根儿了,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年/是越来越近了。转念一想,要是/妈妈健在,要是/有家能回,要是/人在故乡,是该着手/准备年节年货了,那是多么忙碌/而温馨的一番景象啊,但现在/只能想一想,不过,想一想/也挺暖心的。
赶大集。记得家乡/是逢五逢十,要去到十几里/乃至几十里外的集市上/赶集,平日赶集/也只是买些日常家用/或是一些急需的农资物品,人/并不是太多,但腊月的后两个集市/却是最最重要的,此时的人们/便早早的从山峁上、山腰间/步行穿过一道道梁,走过一条条沟,唱着信天游,哼着小曲儿,由四面八方/汇聚到集镇上,开始置办年货。小时候/供销社的记忆/最为深刻,因为供销社/里最红火,柜台前/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里三层外三层,买货的人/手举着块块钱,人挤人/夹缝里求生存,生怕买不到货,卖货的人/扯着嘶哑的嗓子/嘴里念叨着,手上拨拉着算盘珠子,一五一十的,一手收钱/一手交货,忙得不亦乐乎。货架上要啥有啥,窗纸红纸、花红布匹、各种糖果、油盐酱醋,琳琅满目,一应俱全。可谓是/逛一回供销社/好似进一次大观园、去一趟王府井,走出供销社、长出一口气,人们/像是得胜回营一般,那种心里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好生惬意、好不热闹,预示着/一定能过个好年。
大扫除。农家人/一年到头忙忙碌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少有时间/细致清扫卫生,一来是/遇上农忙时节顾不上,二来是/以土为生条件不允许,特别是到秋后/收回的粮草东一堆,西一摞,整个院落/显得零乱无序,杂乱无章,但无论如何,临到过年时,一定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卫生大扫除,这也是乡规乡俗。主要是/把积落的灰尘/扫干净,把房前屋后/清干净,把窑里窑外/洗干净,“干干净净迎新春,快快乐乐过大年”。糊窗户、贴窗纸,扫炕头、挖灶火,拭铜镜、擦相框,翻箱倒柜、清洗水瓮,样样少不了,件件不能落,而且/很有仪式感。大扫除/一般都得两三天,但窑洞里/也就一天时间,大人们/一早起来就穿上旧衣服,把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拿着事先捆好的扫帚/一会从正窑里出,一会从旁窑里进,从窑顶到窗户,从屋里到屋外,不一会/灰尘落满全身,像个土人似的,其实大扫除/最忙的是大人了,孩子们只是搭把下手,但除去灰尘、洗刷干净、窗明几净、物品规整后,人们便开始/一天忙似一天的/准备过年了。
贴对联。过年贴对联/图的是吉庆、沾的是喜气、写的是祈望、送的是祝福,祈求一年里的日子/红红火火,一家人的生活/平平安安。过去/农村有句老话,“过年贴对联,自己抬举自己”,在家乡/农村写对联是很有讲究的,写对联的人/一定是有文化的,在左邻右舍有些威望,找人写对联/是要请别人帮忙的,如果家里没人会写/还真是一件大事哩。贴对联,上联下联颇为讲究,关键要看横批的语意表达/和书写顺序,要不/贴反会招人嘲笑了。过年的对联/贴在不同的地方,内容和寓意/也大不相同,比如,门前春联一般为“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厨房春联诸如“淡饭清茶/有真味,明窗净几/是安居”,灶台前会贴“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牛羊圈前贴“家家六畜兴旺,户户五谷满仓”,窑洞门里要贴“抬头见喜”,院子大门外贴“出门见喜”、“四季发财”,石磨上贴“白虎大吉”,石碾上贴“青龙大吉”等等,贴对联/表达了一种辟邪除灾、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也为新春佳节/增添了喜庆的氛围。
年夜饭。有道是“日子难过,年好过”,过去日子再苦再难,大年三十的年饭绝对不能凑合将就,“吃饱年夜饭,来年加油干”。记得小时候/家里一年四季/都是两顿饭,但唯独年饭/吃三顿,早晨饭会简单一些,午饭从后半晌就开始,先是羊肉臊子长豆面,妈妈早早就忙碌起来,和面醒面擀面,一气呵成,年三十的面/要擀的又薄又长,寓意为/日子长长久久,羊肉和粉条放的多,芫荽调料放的足,味道自然最香,而且管饱吃够,那个年代/一般家庭都缺少吃喝,大人孩子们/早早就盼着年饭哩。吃过面后,就是挂灯笼、贴对联,扫院子、剁柴伙,柴伙要多剁些、剁大些,晚上放在窑洞门口,初一早上推门不出门就能够得着抱回来,意思是四季发财、财源滚滚。临到暮黑上灯的时候,该吃年夜饭了,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小桌旁,妈妈一般都准备两个硬菜,一个是猪肉撬板粉,一个是荞麦碗托加细粉拌豆芽,此时/父亲便自斟自饮/喝上几盅烧酒,慰劳一下自己,妈妈还要热上一些/花花和兔兔(也早先蒸好的花样面食),祈愿来年生活/像花儿一样甜,像兔儿一样欢。年夜饭记录着时代,温暖着家人,慰藉着心灵,吃过年夜饭,这个年也就过好了。
回想过去,生活虽苦,但年味十足,一到年根/就盼着过年,因为过年过的/是日子,过的是情怀,过的是希望。倘若故乡有盏灯、家里有个妈,那永远是人世间/最美幸福年。现如今,百姓生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天像过年,日月似蜜甜,但回家过年、合家团圆依然是家的召唤、妈妈的期盼,更是最长情的/陪伴。
